初家書房裡。
「老爺,柔主子在門外求見。」管家看著聚精看書的老爺,小心翼翼地說著。
現在的老爺脾氣變得越來越古怪了,連他都猜不透。
管家真怕老爺一生氣,自己腦袋就摸不著了,更何況要稟報的這主子可是初家的一大忌呀!
「柔主子?」放下書,初老爺優雅的捋著下巴那撮新長出鬍子,想了又想,就是記不起來有個什麼柔主子。
倒是最近新納了一個春嫣,嬌媚的跟朵花似的,一掐簡直那個水靈呀,想想這心都癢癢。
「老爺,是柔苑的柔主子。」管家看見老爺想了這麼久都不說話,知道老爺早都忘了,在一邊低聲提醒。
他哪知道自己老爺早已經為其他事想入非非了。
不過管家的話倒真提醒了初老爺。
他記起來了,雨柔,那個妖女的娘!初老爺白淨的臉龐變黑了,眉頭也皺起了,這怎麼是哪壺不開提那壺呀,這麼多年都平平靜靜的,她怎麼又來搗亂了?
「她來幹什麼?」凜冽的聲音聽的屋外站著的柔夫人心驚膽顫,可是為了女兒,她說什麼也得搏上一搏的。
「老爺,柔主子說有要事求見。」管家心跳開始加速了,手心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讓她進來。」初老爺一甩手,桌上的書合住了。
「老爺,求您救救落兒吧,求求您了。」管家轉身推開了門,還沒說話,外面的柔夫人已經撲了進來,跪在了初老爺面前,哭喊著。
「怎麼了?」看著地上衣裙簡單,容顏憔悴的女人,初老爺眉頭再次皺起來了。
以前那個清麗婉約的柔夫人怎麼變得這麼醜?
「老爺,落兒已經昏睡兩天沒有醒來了,求老爺救救她吧。」柔夫人磕在地上,一聲一聲,響起在安靜的書房上空。
落兒?那個被詛咒的妖女!初老爺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救她?怎麼可能呢?當初要不是國師攔著他早就活埋她了,還能讓她活到現在?
對了,國師!初老爺腦子一轉,最近可是和這國師鬧得有些僵了,這丫頭,要是真死了怕會留下什麼把柄的。要是這樣,那就讓人給她看看吧!
「阿福。」初老爺揮手,剛想讓管家去請大夫,就看到門外一名家丁在鬼鬼祟祟的向裡張望著。
「怎麼了?」指指外面,示意他進來。
「啟稟老爺,門外一個道長,說要見您,嘴裡還嘟囔著說什麼初家要有一場不可避免的災難。」家丁如實的回答。
「哦。」初老爺眼珠子轉了轉,來了興趣,「讓他進來。」
這一攪和,柔夫人的事又被他給撂倒一邊了。
不一會的功夫,果然下人帶著一個頗有仙風道骨的老人走了進來。他鬚髮皆白,面相和煦,溫和的眼神讓人心裡安靜。洪亮的聲音沐浴在整個書房裡。
「貧道虛無真人見過相爺。」老人一拱手,向初老爺施禮。
「就是你說初家要面臨一場災難的?」初老爺冷哼了一聲,算是回了禮,刀子似得眼神審視著眼前的人。
這樣的人他見多了,無非是坑蒙拐騙之類,只是沒想到今日他竟敢大膽的跑進相府來行騙,這次可就別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是貧道。」,虛無道人應著,平靜的對上那凜冽的目光,繼而自然的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貧道剛剛路過這裡,看到初家宅院上空黑氣籠罩,算算時間已有八年之久了吧。看來這初府可是有不祥之人出生了,如果貧道沒有猜錯,應該是位小姐吧。」
「哦,道長果然靈驗,不知道道長有何化解之術呢?」剛剛還被認定為坑蒙拐騙的道長,一句話就化解了緊張的氣氛。
家裡有妖女這事,誰都不知道的,可是這道長說的頭頭是道,初老爺現在可是全信了。不過,
「這八年裡,初家都相平安無事的,道長怎麼會說初家要有一場大災難呢?」
「這,從黑氣加劇的情況來看 ,此女子一定生病了,倘若不早早離開這裡一段時間,估計她會有性命之憂。若真是這樣,她身上的詛咒將會靈驗,初家可是難逃一劫了。」虛無道長搖頭惋惜著。
聽的初老爺和管家心驚肉跳,面無顏色。
「那道長可有什麼法子?」初老爺緊緊追問。
「帶她走,化解掉這麼多年聚在初家宅上的戾氣。當然了,對這位小姐身邊的人老爺還要盡心的對待。
大凡有戾氣的人,她們心裡的怨念畢竟很重,如果有人對她親近的人不好,那就是帶她走了,估計作用也是很微弱的。」道長認真的說著。
「這?」初老爺猶豫了,雖說巴不得眼不見為靜,可到時候,國師要人怎麼辦?他可不做虧本買賣的。不過現在也顧不了這麼多了,這個災星,要是真的都靈驗了,那可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可是……
「哎!」打定主意,初老爺歎口氣,用衣袖摸摸乾巴巴的眼角,語氣裡一腔的無奈,
「既然如此,我也不隱瞞道長了,我那小女兒,確實是被詛咒的妖孽轉世。可是天下有哪個爹娘不疼自己的孩子呢?道長一定能夠理解初某的苦心的,還望道長早日治好落兒的病,將她送回來,我們闔家好團聚。」
「呵呵,相爺放心,八年之後,虛無必將奉還。」道長淡淡一笑,眸子裡一絲冷笑一閃而過。
這樣的人,難怪可以爬到相位上。只是可憐了落兒會有這樣的爹呀!
似乎無意的,虛無道長看了一眼站在拐角里一直一眼不發的柔夫人,心裡替這個女人感到悲哀。
這樣的人,還值得她說出那番激昂的話語:生是初家人,死是初家鬼。簡直是愚昧!
不過今日這一番話,她在初家的處境大概會有改善的。
***
「落兒,你不是想要學武功嗎?那就和公孫先生去吧。」竹苑裡,柔夫人正在試圖說服倔強的女兒。
剛剛其實只是她和公孫忌合演的一幕,就是為了讓老爺放讓落兒離開。可沒想到這時候了,起初還興奮的女兒竟然堅決不肯走了。
「落兒不去,落兒去了誰來照顧娘?」念落搖搖頭,眼淚都快要落下來了,在眼眶裡開始打轉轉了。
「乖落兒,你好好去,娘有星兒照顧呢。」柔夫人摸著女兒的小腦袋,她也捨不得的,可為了女兒,怎麼都得下這個決心。
「落兒,你不是要保護你娘嗎,要帶你娘出去嗎?那就跟師父回去好好學,等你長大了就有能力保護你娘了。」虛無道長,不,應該是公孫老人也在一旁低聲勸著。
……
好不容易,一番相勸後,念落才答應了離開初家,和師父一起走。
可這一路上,她的眼淚卻沒有斷過。倆眼睛腫的就跟兔子眼似的,看的公孫忌直搖頭。
其實最初他的想法是直接帶著柔夫人和念落離開這裡,可那個外面看似柔弱,內心異常倔強的女子卻說什麼生死都不離開初家的話,執拗不過,他只好費了一番周折才把念落帶了出來。
想到柔夫人。公孫及心裡暗暗下決心,以後可要好好培養,不能讓他的寶貝徒弟和她娘一樣,做那麼死心眼的人。
不過看來,這初老爺對自己這個女兒可是很上心的,臨出門時,還派管家慇勤叮囑著「三小姐,老爺說了,您要早點回來,夫人可還盼著您呢。」
這,明顯就是有圖謀的嗎?
幸好現在念落要學醫術和武功了,以後保護自己就沒問題了。公孫忌可是對自己和自己未來的徒弟很有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