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皋子也不說話,笛聲卻忽地一揚,拔高了許多,那些人身法登時又加快了。宗真知道這等強行驅使生人,實是挾泰山以超北海,事後這些人多半會大病一場。鳴皋子為了對付自己,竟然不惜屬下性命,他更不敢相信正一教中居然會出這等心狠手辣的人物,心中一陣黯然,心道:「也怪不得大道不行,邪魔四起。便是這些名門正派,所做所為又哪點談得上光明正大了。」他知道鳴皋子在此設伏,定有圖謀,而自己的右手已疼痛不堪,數次想要退出,卻仍然衝不破這個六丁六甲陣,心中不禁駭然。
宗真正自驚歎鳴皋子的本領,卻不知鳴皋子也在暗暗叫苦。丹增先前中了他的埋伏,失了先機後又以拙火定強行對抗,結果被鳴皋子引發心火,自焚而死。也正因為殺丹增太過輕易,鳴皋子只覺密宗三聖浪得虛名,對付宗真定然也是手到擒來。哪知一交手下,這個長得如同少年的老僧卻不知比丹增要強多少,幸好先被中了自己的計策,已廢了一隻手,不然六丁六甲陣只怕反要被他攻個落花流水。鳴皋子將笛聲連連拔了三個高,六丁六甲十二人的身形已如幻影,再難加速,可是宗真身周卻如築起了一道無形的銅牆鐵壁,總是衝突不進。他微微皺了皺眉,心道:「這禿驢好生了得,難得非得喚出青龍來麼?」鳴皋子的笛聲一如平常,一聲不亂,心中卻已波瀾萬丈,額頭流下了汗水。
正拿不定主意,忽聽得宗真喝道:「大日如來金剛劍,唵嘛呢叭咪吽,喝!」他舌綻春雷,鳴皋子只覺耳鼓「嗡」一聲響,幾乎要破裂,氣血翻湧,說不出的難受,笛聲登時一滯。也就在這電光石火間,宗真手中赫然出現一柄滿是烈火的長劍,一劍正擊在六丁六甲當先的甲子身上。
這並不是真的劍,只是一根樹枝。大日如來金剛劍本是五台山伏魔寺的秘傳劍法,號稱「無堅不摧,無魔不破,無邪不辟」,只是耗用真氣極巨,而且威力太大,因此密宗各派大多封存不用。若是功力不到,強用這破魔八劍,往往會反遭心魔反噬,昔年宗真的弟子無念便因偷學破魔八劍,險些被宗真逐出門去。
無念的功力較諸宗真不啻天壤,當初他用出這破魔八劍已極是不凡,此時在宗真手上使來,更是聲勢駭人。雖然只是一根三尺餘長的樹枝,被宗真的真火催動,已不下利刃。但宗真終究宅心仁厚,這大日如來金剛劍只取渾成,不取鋒銳,甲子被他擊中,人已如一顆小石子般拋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一下翻身站起,身上並不帶傷,大夢初醒般看著宗真,動作極是遲鈍,先前那形同鬼魅的身法卻已不復可見了。
宗真沉聲道:「鳴皋道友,你以符咒驅使生人,難道不怕正一教歷代祖師英靈震怒麼?」以符咒驅使生人,原本也非邪術,正道左道皆有,但正道只用在為人驅邪上,像鳴皋子這般做法,實在已與邪術一般無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