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酒量並不太大,細細抿著這口酒,只覺身上也熱了起來。他酒量不大,酒癮卻也不小,獨自啜飲,聽著洞外雨聲,覺得甚是舒服。一隻竹鼠也不甚大,大半邊滾熱的鮮肉都進了他肚裡,只剩了最後一小塊了。無心拿起來穿到竹枝上,正在火炭上烤著,這時,突然響起了一聲雷聲。
無心最為擅長的便是雷術,聽得這聲雷聲,眉頭不禁一揚。雷電並行,有雷就有電,電先至,雷聲方至。可是這聲雷卻沒有閃電先行,而且聽聲音與一般的雷聲頗有差異。
到底是什麼聲音?
他挪到洞口,撥開樹葉向外看了看。這時正好又是一道閃電,將外面照得雪亮,方才鬼影子也沒有的竹林裡,竟然有了許多人。
無心暗自罵道:「烤上了肉吃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這麼多人,要是仇家,那可想逃都來不及。」只是這些人圍成一個大圈,分明對付的並不是自己。圍成這一圈的人也不知是些什麼人,一個個衣衫襤褸,臉上也沾滿泥土,簡直就是一群三天沒吃過飯的叫化子。
七個。無心藉著閃電,已然看得清楚。這是丐幫的人在與人放對麼?他知道丐幫號稱天下第一大幫,幫中高手也多,只是勢力多在長江以北,福建一帶很少有丐幫好手出沒,也不知為什麼突然有七個高手同時出現在刺桐附近。被圍在當中是一個少年,背後還背著個穿著一件帶風帽的大衣,將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矮個子。那少年本領頗為不弱,雖然背了個人,仍然閃轉騰挪,正與那七人周旋。只是那少年武功雖高,勁力卻不強,那七人似乎練有十三太保的橫練功夫,被那少年連連打中,卻一個也沒被打倒。
見不是對付自己的,無心舒了口氣,他不想多管閒事,重新坐到火塘邊。這七人的本領不差,那少年武功頗為高強,也被逼到這等地步。既然與己無關,他著實不願去攪這趟渾水。此時火塘裡只剩了一些紅炭,他在炭上加上幾根枯枝,心道:「他們什麼時候能走?早點把那兩人殺了早點走吧,我也好吃完了回寺裡睡覺去。」
正想著,忽聽得那少年失聲叫道:「莎姑娘,你還好麼?」
無心聽得「姑娘」二字,耳朵登時一支楞,心道:「什麼,那是個女子麼?這可不成,修道之人,慈悲為懷,不能見死不救,只是不知這莎姑娘好不好看。」他把串著小半塊竹鼠的竹枝往火塘邊一插,右手伸到肩後握住鋼劍,左手已捻出了一道符紙握在掌心,從樹葉縫隙間探頭看出去。
此時恰是霹靂一聲,這個雷彷彿就在耳邊,震得大地也在顫動,竹林中也起了一陣大風,竹葉刷刷亂響。
赫連午拚命抵擋著那七個怪人的攻擊,胸口卻像堵著一團東西,連氣都快喘不過來了。
那是些什麼東西!
他自幼便聽長輩們對自己說,行俠仗義,懲奸除惡,乃是劍士本份。世上萬事,總是邪不勝正,可現在看來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那些賊人一個比一個厲害,三一寺裡柳成越的本領已是讓赫連午雙腿發軟,好不容易逃出來,莎琳娜卻像中了邪一般,身子軟軟的,幾乎失去了知覺,只是靠在赫連午身上。這等軟玉溫香,原來赫連午是求之不得,可見莎琳娜這等模樣,他心急如焚,哪裡有半分綺念。迷迷糊糊中聽得莎琳娜說了「勝軍寺」三個字,他倒也知道城外有個勝軍寺,心想只怕勝軍寺中有莎琳娜的接應,哪知到了這兒,忽然迷失了方向,又突然冒出七個怪人。而這七人的本領怪異非常,自己拚命擋住七人攻勢,可這這些人形同鬼物,身上已不知被他的短劍刺中多少,卻連半滴血也沒流,渾若無事。
這些還是人麼?赫連午心中越來越害怕,忽然聽得身後樹叢一陣亂響,他手中的三支短劍已是蓄勢待發,看也沒看,喝道:「叱!」三支劍便向響聲來處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