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盆,雷電交加,注定了這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Teminater組織總部書房內。
司徒洋的臉色晦暗不明,但內心的心情早已經被緊握輪椅扶手而骨節泛白的手背洩露。
「義父,你找我有事?」
不過半個月的時間,翼原本就瘦削的身材在黑色緊身衣下也顯得有些懸空,臉色更加蒼白,下巴也長出了青青的鬍渣,雙眼似乎看著司徒洋,又似乎毫無焦距。
「彭」的一聲,司徒洋一手揮翻書桌上的茶杯,飛了出去,直直打在了翼的腹部,他微微後退半步穩住了身體,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你們一個個都有出息啊!翅膀長硬了是吧!你們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義父?」
「請義父責罰。」
翼單膝跪在了地上。
「哼,責罰?」
司徒洋滑著輪椅來到翼的跟前,伸出手,扶他起來。
「翼兒,義父剛才一時衝動,翼兒有什麼傷到哪裡?」
司徒洋此時的表情,完全一副慈父的樣子,哪還有剛才的憤怒。
翼心裡一驚,仍然是面無改色。
「翼兒沒事。」
司徒靜拍了拍翼的肩膀。
「義父老了,就算下去就死去,也該滿足了。」
他幽幽地看著窗外,狀似歎息。
「但是,義父還有一件大仇未報,我就是死,也死不瞑目啊。」
翼站在司徒洋的身後,他看著義父已經有些佝僂的背影,思緒萬般糾結。
「米莎,靜兒和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十三年了,我足足養了你們十三年——」
幽幽的歎息,就像一個歷經滄桑的老者,下一秒,他突然轉過身,雙眼燃放著冷厲的光彩。
「可是,你們一個個都是怎麼回報我的?除了米莎必須死以外,靜兒居然愛上了她的目標,你呢,整天買醉,你是不是也打算背叛我了?嗯?」
翼一驚,急忙又要跪下,卻被司徒洋阻止了,他的聲音,又變回了慈祥。
「翼兒,你還記得十三年前,你是怎麼說的嗎?」
翼抬起頭,眼裡的惶恐一閃而過。
「翼兒的命,從此都是義父的,義父叫翼兒做什麼,翼兒就做什麼。」
「很好,很好——」
司徒洋背轉過身。
「司徒靜背叛組織,翼兒,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這一句話,讓翼幾乎站不穩身體,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司徒洋。
「義父——」
「翼兒難道要違背誓言?」
「不,不是,但是——」
「既然不會違背誓言,那麼,今晚我就要看到你的忠誠。」
司徒洋沒有轉過身,大手一揮。
「下去。」
「是。」
翼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大門的。
他沒有打傘,閉上眼,仰著頭,張開雙臂,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一道明晃晃地閃電,瞬間照亮了周圍的視野,也瞬間消逝。
許久,雨不僅沒有停下,反而愈演愈烈,他驟然睜開雙眼,那裡面,溢滿了不知淚水還是雨水,也溢滿了傷痛,這債,十三年前就欠下了,想不到,竟是以這種方式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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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家族別墅二樓,司徒靜翻來覆去得睡不著,眼睛晶亮亮地看著窗外,透過窗簾,時不時能看到一道道閃電,聽到一陣陣雷鳴。
自從那天她答應歐陽夜不再做殺手,他們的關係就開始悄悄變化,張媽告訴他,少爺以前經常是不回來的,大多數時間都在外面過夜,可是,自從她搬了進來,少爺就每天都回來,雖然有時候比較晚,但是都是第二天才又出去的。
這點,讓司徒靜的心裡有絲絲甜蜜,讓她暫時忘卻了一切,忘卻了彼此的身份,貪戀目前來之不易的幸福和甜蜜。
然而,今晚,歐陽夜沒有回來。
是的,司徒靜知道他沒有回來,每一晚,他一回來,就會進這間房,然後摟著她,抵死纏綿,常常到了凌晨才放過她,所以,她都是白天睡很晚才起來。
現在,都凌晨三點了,房門仍然是緊閉著的,他沒有回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睡不著了,她對他的依賴,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嗎?
他為什麼沒回來呢?外面天氣這麼壞,他去了哪裡呢?公司,還是——某個女人的懷抱裡?
司徒靜的的心裡升起一股酸味。
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她將自己的頭埋進被子裡,逼迫自己不再去想歐陽夜。
不久之後,窗簾被撩了起來,一個黑影閃過,又恢復了平靜。
黑影靜靜地來到床邊,凝視著床上的那處凸起,身後,一大灘的水跡。
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努力讓自己睜大眼,凝視著,一定不動,指尖仍往下滴著水,他抬起手,到了半空中,又放下了,突然退後幾步,急速地轉身,卻不小心碰到了什麼東西,放出一聲短促的聲音。
「誰?」
司徒靜本來就一直沒有睡著,這會兒聽到聲音,一下子清醒過來,迅速掀起被子,警覺地看向聲音的來源處。
一個黑影,正急速往床邊掠去。
「站住。」
司徒靜敏捷地下床,這段時間的調養,她的體力已經基本恢復。
反而是那個黑影,不知道為什麼,腳步有些虛浮。
司徒靜很快便追上了他,攔住他的去路,兩人糾纏在了一起。
她很疑惑,歐陽別墅的守衛一向森嚴,怎麼會這麼容易就被人侵入,而這人,怎麼什麼事都沒做就走掉?
她一步步逼近,他卻只是防守而不進攻,好像刻意不想傷害她似的,疑惑越來越重,司徒靜有種不好的預感,煩躁地除了狠招,一把抓住對方的袖子,一扯,想要緊身查看是誰。
「呲啦——」
司徒靜一愣,他居然自己把袖子扯斷,由於反作用力太大,她往後連退好幾步,這個空當,那個黑影已經跳出了窗外,融入無邊的雨幕之中。
司徒靜打開燈,仔細觀察著那半截黑色衣袖,拿到燈光下一看,隱隱有著暗花,這種暗花的圖案,她似乎——在翼所穿的衣服上見過。
難道是他?
司徒靜的眉毛緊緊皺在了一起,這段時間,她把組織的事情丟到了一邊,轉眼三個月之期就要到了,是時候該回組織一趟。
今晚翼的突然出現與不暴露身份地突然離開,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