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梅清亮是凌彥祖的親弟弟?」張森忽地一下從沙發上蹦了起來,不可置信地大聲喊道。
呂江南好整以暇地看著失態的張森,嘴裡嘖嘖出聲:「瞧瞧,瞧瞧瞧瞧,堂堂一個重案大隊的大隊長,僅只是這麼一個『小小小小』的消息,就讓你從沙發上蹦了起來。唉~~,難怪偉大的哲學先驅呂氏江南曾說,『為將之道,當先治心,』就應該有『雷霆起於側而心不驚,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的大將風範。修行還是不夠啊兄弟。」
說是這麼說,他可沒忘記自己當初剛聽陳長河說起這個秘密時的反應,比張森有過之而無不及。當然,在張森面前,打死他都不會承認的!
張森給了他一個鄙視的手勢:「靠,那是你說的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蘇洵在《權書-心術》裡所講的吧?盜一千年前的死人的版權,你丫也真有臉。」
呂江南嘻皮笑臉地回他一句:「我就盜他的版了,怎麼著吧?有本事你讓他出來跟我打官司啊。」
張森沒有再理會呂江南的笑鬧,在這意外的消息的刺激下,他興奮得眼睛都變紅了:「還有什麼,快說。」
「看你那猴急樣,真跟嗅到羊群的狼一樣。」呂江南笑著搖了搖頭,「自那以後,梅清亮就再也沒有回去過,凌彥祖倒是常跟姑姑一起回梅家灣。
「當文革的風波捲到那個小漁村的時候,不等別人揭發,梅彥昌就站出來和梅清亮劃清了界線,說梅清亮背叛了貧下中農,成了資本主義的孝子賢孫,他沒有那個弟弟。
「梅彥昌的舉動深得那些激進派的讚賞,於是他加入了一個派別,並以自己強壯的身體,凶狠的手段迅速地成為那個派別的中堅分子,後來死於一次派別之間的武鬥。
「凌彥祖的姑姑和姑父,也就是他的養父與養母,是一對連針掉下來都要嚇得打哆嗦的老實巴交的工人。在文革中倒沒有受到太大的衝擊,而凌彥祖因為哥哥的揭發,也被迫與早已在記憶中忘卻的弟弟劃清了界線。
「教凌彥祖武術的師父,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與凌彥祖住在一個院子時,因喜愛凌彥祖聰明,小時候沒事的時候就教他一點拳腳功夫,後來才發現凌彥祖不僅有在那種小小的年紀很難得的正義感,還是一塊練武的奇材,這才開始正式教他武功。但是有一點,不許告訴任何人他的武功是他教的。
「後來,文革爆發以後,有一天,師父專門告訴凌彥祖說,他可能要被批鬥,原因就是他小時候被送到了少林寺,說他從小就搞封建迷信活動。
「師父告誡凌彥祖,無論他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許他衝動,想要報答他,就好好把少林武功傳揚下去。
「年輕的凌彥祖,就那樣在台下看著那些紅衛兵折磨師父,而師父也沒有使用武功,就那樣任由那些紅衛兵把他的腿打斷!
「好幾次,凌彥祖都忍不住要衝上台去,卻被師父凌厲的眼神阻止了。
「後來,師父慘死在那些紅衛兵手裡。
「而這期間,凌彥祖和梅清亮也從來沒有任何的聯繫。甚至於可以說,直到他們臨死以前,都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們還聯繫過。
「1982年,梅家和馬家一起,回到了G市,那時候梅老爺子還在,梅清亮陪著梅老爺子回梅家灣祭祖,才知道他的親生父母早已雙雙亡故,大哥也在文革中死了,只有一個二哥,現在是B市有名的武術館的館長。
「但是,因為這麼多年以來,梅老爺子夫婦也真把他當做親生兒子那樣對待,再加上他對親生父母和哥哥也沒有什麼感情,所以,梅清亮並沒有與凌彥祖相認。
「而凌彥祖天生傲骨,更是不可能主動去與現在是『東南財團』唯一繼承人的弟弟去相認,並且從來也不提起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弟弟。
「梅老爺子更是給村子裡那些還健在的老人特別叮囑,因為梅清亮的身份地位不同,最好不要讓別人知道他不是自己親生的兒子。
「至於梅清亮1978年怎麼會去B市,並在B市有過一個讓他列為絕密的事情發生,這就沒有人知道了。」
呂江南結束了他的講述,張森下意識地從口袋裡摸出一支煙來。這一次,呂江南沒有連諷刺帶挖苦地不讓他抽,而是主動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機為他點燃。
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張森把自己陷入沙發的深處,微閉雙眼,開始系統地消化呂江南剛才說的所有的事情。
呂江南也沒有打擾他,自顧自地玩起了電腦。
良久過後,張森睜開眼睛,抬腕看了看表:凌晨兩點二十分。
拿起手機,他撥通了王浩然的電話:「小王,陳長河離開夜總會了嗎?」
王浩然很快地回答:「還沒有,不過好像已經準備要離開了。」
「我知道了。」張森簡短地回答。
掛掉電話,張森回頭對呂江南說道:「我要見陳長河,就是現在!」
呂江南也不廢話,直接就拿起了電話:「陳總,我是呂江南,張森想現在和你見面,方便嗎?」
電話裡,陳長河笑著開了口:「我也正在想著,要不要和你見個面,因為我剛剛又得到了一個新情報。那麼我在辦公室恭候大駕光臨,還是你們說個地方我過去?」
呂江南笑了:「你那辦公室不安全,三更半夜的就會有能夠置人於死地的美女找上門,還是你過來吧,就到張森家裡。到小區門口的時候你打個電話,我和張森出去接你。」
接著把地址告訴了他,陳長河笑答:「我二十分鐘以後到。」
從下午被歐陽菲菲下藥,到得知父親自殺的真正原因,再到六年前「東南財團」易主的真相,再到梅清亮與凌彥祖的關係,以及梅雨失蹤前那幾天與凌彥祖神秘的接觸。
張森一直就處於緊張和震驚之中,他覺得他的大腦現在需要休息一下,否則的話,他怕等會和陳長河的談話不能夠系統地進行分析。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說著一些無關緊要又不經過大腦的話,讓大腦最大程度地處於靜止狀態並保持清醒,等待著陳長河的到來。
二十分鐘過去了,電話沒有響。
三十分鐘過去了,電話還是沒有響!
張森心中掠過一絲不安,他想:再等等吧,也許夜總會臨時有了什麼事情。
三十五分鐘過去了,電話還是沒有響!
呂江南也驚覺到了,又給陳長河打了個電話:電話通著,可是沒有人接!
四十五分鐘過去了,還是沒有消息!
張森又撥通了王浩然的電話:「陳長河還在辦公室嗎?」
王浩然很快的回答:「沒有,四十分鐘以前就走了。
「在你給我打電話以後大約一分鐘的時間,陳長河接到一個電話,好像是有人要見他,他告訴那人說他也正想跟那個人見面,說是他剛剛得到一個新情報,然後問那人他是在辦公室等還是去哪裡。然後大概那人說了個地方,陳長河告訴那人說二十分鐘以後到,然後就離開了。」
張森心中又是一陣不安:「在我剛才打電話之前,陳長河有什麼異常嗎?」
王浩然很快地接了口:「在你給我打電話之前大約一個小時左右,他接了個電話,但是不知電話是從哪裡打來的,也不知是誰打的。他拿起電話只說了兩個字『是我。』,然後就再也沒有了聲音,我都幾乎以為他把電話掛斷了。
「三十七分鐘以後,他又說了一句『好,我知道了,你趕緊回去吧。』
「在這之後,夜總會的工作人員就上來給他交賬了,他們就談起了今天的營業狀況什麼的。從聲音裡,聽不到任何異常。
「工作人員走了以後,就聽到他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聲音,就在這時你給我打了電話。」
掛掉王浩然的電話,張森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快步走到書桌前,在呂江南詢問的眼神中,打開一個帶鎖的抽屜。
又在呂江南的注視下,張森從中拿出兩把軍匕,又拿出兩把三稜軍刺扔給呂江南,邊穿衣服邊開口:「你最喜歡用的冷兵器還是三稜軍刺對吧?」
呂江南從張森的舉動中也意識到了什麼,看到張森打開的抽屜裡那幾把武器的時候,已是快步從書桌前離開,開始穿衣服了。
順手接過張森扔過來的軍刺,在手裡挽了兩個花,一把別在腰上,另一把裝在了口袋裡,並隨手拉開了書房的門,準備往外走:「發生了什麼事?」
張森這時已是準備變緒,一手抓起茶几上的車鑰匙,邊往外走邊低聲說道:「現在還不知道,不過,陳長河接到你的電話以後就出發了。從他的夜總會到我家,最多有十五分鐘的路程,扣掉他下樓取車的時候,他說的二十分鐘應該是可以趕到的了。」
「你懷疑他在路上遇到了麻煩?」為了怕驚醒張母,呂江南也壓低了聲音。
張森歎了口氣:「但願我的擔心是多餘的,我們還是順著從夜總會到我家的這條路找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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