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的眼睛蒙上了一層薄霧:「我曾在一本雜誌上看到過這樣一段文字,大意是說:
「一鍋米飯,放到第二天,上面那一層就會發乾;放到第三天,味道就會發生改變;到了第四天,我們幾乎已經可以確定,它已經變壞了。
「而讓這鍋米飯變壞甚至是變餿的原因,無他,就是時間!
「可是,在浙江紹興,一戶人家生下了一個女兒,他們就會在地窯裡埋下一罈罈用米釀成的酒。
「十八年後,女兒長大了,出嫁了,就把這一罈罈的酒再取出來,它們就會成為女兒婚禮上的佳釀。
「這些酒,有一個美麗的,惹人遐思的名字,叫做女兒紅!
「是什麼使這些平凡的米酒變得香醇?同樣是時間!
「所以說,時間不是善良的,也不是邪惡的。它只是一種簡單的乘法,使原來的數值倍增而已。
「開始變壞的米飯,不斷地變得更腐;開始變醇的米酒,每一分鐘都在繼續增加它的芬芳。
「所以,我想,不管你認為你對梅雨的感情變得淡漠了,還是你認為梅雨已經從你的生活中徹底消失了。
「我覺得,在你的心中,或者說,在你的心底,梅雨永遠都是一個不可磨滅的存在。也就是說,你永遠也不會對她淡漠。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在你心中的位置只會越來越重要,而不會消失!」
緊了緊摟著她的臂膀,馬培隨即轉過汪洋的身子,讓她能夠面對自己,笑道:「芊芊,面對你的時候,我常常覺得自己很膚淺,你隨口說出的話,就像是一篇優美的散文,讓我覺得自己是那麼的無知。」
汪洋輕啐他一口:「矯情!」
掙脫了他的懷抱,轉身向前廳的方向走去。
馬培雙手插到褲兜裡,悠閒地跟著她,眼睛在那姣好的背影上上下打量,閒閒地繼續著他的調情: 「我記得周志邦曾經對我說過一段話,他說:『好女人分兩種,一種是讓男人看一眼就會想和她上床的女人;還有一種是讓男人看到了就渴望能夠走進她的內心,瞭解她的女人。』
「其實要我說,真正的好女人,就是像你這樣的女人,充滿了知性,充滿了智慧。
「唉,說起來,能夠得到你的青睞,我馬某人還真是榮幸啊。
「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很多女人不注意培養自己的氣質,多看些書,充實自己的內在美,卻偏愛整天上美容院,把時間花在膚淺的外在美上呢?
汪洋停下腳步,轉身,似笑非笑地盯著他:「那是因為,男人靠力量來征服世界,而女人利用征服男人來征服世界。
「而擁有征服世界的力量的男人,大多是愚蠢膚淺的生物,卻很少是瞎子!」
「哈哈……」馬培全沒形象地縱聲大笑,「很是很是!縱觀歷史,利用征服男人來征服世界的代表人物,非武媚娘則天莫屬!
「唉,所以說啊,這世上的男人,寧願自己的老婆是個很平凡的花瓶,也不希望她是女強人,這樣會讓男人有很大的挫敗感啊。
「小芊芊,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麼聰明啊?你這樣,我很受傷誒!」
汪洋調侃地反問:「我讓你有很大的挫敗感嗎?」
馬培小人得志地奸笑不已:「你承認是我老婆囉?」
驚覺到自己被他的話套了進去,汪洋大窘,天生不服輸的性格讓她不假思索地頂了回去:「原來培少也是愚蠢膚淺的生物,只重視感觀而不重內在。抱歉,我對尚處於進化階段的雄性生物沒有興趣,不敢應徵您老婆這個職位!」
馬培被汪洋一句話噎得差一點就喘不上氣來,直愣愣地瞪著她不做聲。
汪洋嫣然一笑,調皮地歪了歪腦袋:「馬總經理,你真是善解人意,總是在我想欺負人的時候主動送上門來。」
自嘲地摸了摸鼻子,馬培苦笑:「能夠娛樂米大小姐,是馬某人的榮幸。」
說著話,兩人已是走進了前廳。
走地前面的汪洋突然一愣:沙發上,正端端正正地坐著一個不怒自威的老人,保養得宜的臉上,帶著一抹深思的表情看著她。
順著汪洋的眼光看過來,馬培也是一愣:「爸?你不是去陪媽去美國了嗎?怎麼會突然回來了?怎麼不先打個電話說一聲,我好去機場接你。媽呢?」
老人瞪了馬培一眼:「怎麼,我回自己的家還得先請示你馬大少爺嗎?去機場接我?哼!你什麼時候這麼孝順了?什麼時候親自去機場接過我?少在這假惺惺的了。」
這一瞪,反而讓他臉上的威嚴減了幾分,然而老人似乎並沒有這個自覺,還是怒氣沖沖地瞪著馬培,汪洋不由在心中偷笑不已。
馬培無視於父親的目光,先是體貼地攬過汪洋,讓她安坐在沙發上。
然後再走到父親身邊坐定,摟過父親的肩頭,老人做狀地掙扎了幾下,然後很享受地連同兒子的胳膊一起靠進沙發,繼續著他的「瞪眼事業」,然而眼中流露出來的溫柔卻洩漏了他的內心。
馬培嘻笑著:「老爸,你也不怕傷了你兒子我的心。其實我一直想有一天在您回來的時候親自去機場接你的。可是你都不給我這個機會嘛。不是自己偷偷地回來,就是在上飛機以前給司機打電話讓他去接你,還不讓他告訴我,又不是我不想去。」
老人又瞪他一眼:「我不是怕擾亂了你的安排嗎?我想著這個時間,你一定在公司裡發揚壯大你老子我創下的事業的,誰想你倒好,不上班,躲在家裡和美女卿卿我我。怎麼,不給你老子介紹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