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馬培的問話,汪洋的眼中迅速地湧上了一層薄霧。
她沒有抬頭,只重新給馬培的杯中續滿了茶,放下茶壺,淡淡地說:「其實也沒什麼,很普通的一個故事。
「我和他,跟你和梅雨一樣,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稱得上是青梅竹馬。幾乎所有的人,包括我們自己,都認定了我們應該是一對。
「所以,很自然的,長大以後,我們戀愛了。
「沒有愛得死去活來,也沒有愛得轟轟烈烈,就那樣很自然的一路走了下來。
「後來,因為某個人力所不能挽回的原因,我離開了他,從此天各一方,各人過各人的日子,演繹自己的人生,就是這樣。
「我那天說和你有共鳴,是因為,我也曾經愛過,也曾經失去過愛。所以能理解你的心情。」
「他,是怎樣的一個人?」馬培輕輕地問。
汪洋依然低著頭,眼光卻充滿了一種深切的眷戀和濃濃的迷茫:「怎樣的一個人?他嗎?在我很小的時候,一直到現在,我就常常問自己,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我曾試圖用語言來形容他,可是我發現,我心中的他,是我用語言和文字所形容不出來的。
「如果非要給他一個定義的話,我只能說,在我心中,他是一個完美的男人!完美到如天神一般的男人!」
一種陌生的情愫湧上馬培的心頭,幾乎是咬著牙,他問:「你還愛他嗎?」
汪洋抬起頭看了馬培一眼,又迅速地把頭垂下去。
那一刻,她眼中所迸射出的光芒幾乎是淒愴的,讓馬培的心不由得為之一痛:「愛又如何,不愛又如何?對於一個已經你從生命中消失的人,你可以不再愛,但是你不可能忘卻曾經的愛。
「所以,我才說,有一種愛,是永遠存在於心底,而不是心中的。
「既然伸出雙手,也捧不起水中的月亮,那麼我能做的,就是離開,也只有離開。
「分手以後,我常常想,其實有時候,愛也是一種傷害。我不想傷害他,所以只有悄悄地走開,永遠從他的生命中消失。」
馬培輕輕地歎了口氣:「難怪你會說,對於感情,你和我有共鳴,其實更確切地說,我更像是那個你離開的男人,而你,更像是從我生命中消失的梅雨。他呢?還有消息嗎?你們還有聯繫嗎?」
汪洋搖了搖頭:「沒有聯繫,我做事不喜歡拖泥帶水,既然已經選擇了放棄,就沒有再聯繫的必要。
「不過,消息倒是有,因為從小一起長大,所以我們有許多共同的朋友。他的事業現在做的也是風聲水起,沒有我的日子,生活一樣過得有滋有味。」
馬培搖了搖頭:「你知道我問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是說,感情方面,有新的戀情發生嗎?你們,有復合的可能嗎?」
汪洋的嘴角勾勒出一個微笑來,那種風一樣輕雲一樣淡的微笑來:「沒有刻意去打聽過他感情方面的事,朋友們也不會忍心拿這種事情來刺激我。
「至於復合。」汪洋搖了搖頭,「既然當初已經決定要離開他,怎麼可能再回去找他?既然已經決定退出他的生命,那麼我也就只是他人生中的一個過客而已。
「既然是過客,就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已經過了,豈有再走回頭路的道理?
「剛分手的時候,常常是想到他就會流淚。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學會了抽煙。呵呵,不過,酒倒是一直沒學會,雖然很想一醉方休,但是因為怕酒後會失態。
「你知道,在法國那種一夜情氾濫的地方,女孩子酒後失態是很危險的事情。
「培少,有一句話你聽說過嗎?『忍三分鐘,眼淚就可以不會掉下來;忍三天,愛情就可以若無其事。』
「妖精的手指,可以接住眼淚,卻永遠握不住愛情。」
再搖搖頭,汪洋輕輕地歎了一聲,這一聲歎息,彷彿穿刺一般,直歎入了馬培的心底:「現在,我已經能夠把那段感情放在心底,佔據著我心底的某個角落,也許是全部。
「只是,有時候,不是刻意地想要去思念,可是心底總會有一些柔軟的東西會不受意志控制的浮上心頭來。讓你藏不開,也躲不掉。」
馬培沉默了,事實上,他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空氣在一種讓人心痛的靜默中流轉。
良久過後,馬培開了口:「芊芊,家裡有蠟燭嗎?有多少給我拿多少,好嗎?」
被打斷了心思的汪洋一愣,不知馬培為什麼會這麼問:「好像有吧,我找找看,你要做什麼?」
說著,收拾了心情,站走身來往儲物櫃走去。
不一會,汪洋手中拿著三根蠟燭走了過來,交到馬培的手中,並把打火機一起遞了過去。
好奇地看著馬培小心地把三根蠟燭一起點燃。
關上燈,馬培走到汪洋的身邊,和她一起坐在地上,然後衝她溫暖地一笑:「芊芊,你仔細地觀察一下,你眼前的這三根蠟燭,哪一根最亮?」
汪洋注視著那三根蠟燭,笑了:「看不出來,好像是一樣亮,怎麼了?」
沒有回答汪洋的話,馬培拿起其中一根,遞到汪洋的眼前:「現在再看看,這三根蠟燭,哪根最亮?」
汪洋又笑:「當然是眼前這根最亮了。」
馬培把手中的蠟燭又放回原處:「現在呢?」
汪洋有些迷糊了:「現在,又看不出來了。好像是一樣的吧?怎麼了?」
馬培神秘地笑道:「給你做個實驗。」
「什麼實驗?」
「心和心的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