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艷門 契子 咖啡的味道之一 好男人像好咖啡
    公元二00三年七月二十三日,位於海濱之側的G市,出奇的熱。

    張子良回到酒店,沖了個涼,決定去樓上的咖啡廳坐坐,放鬆放鬆心情,讓腦子好好清醒一下。

    位於酒店十五樓的咖啡廳沒有一般的咖啡廳所特有的溫柔迷人的燈光,也沒有那種故作神秘的充滿曖昧的音樂;它明亮寬敞,華麗大氣,空蕩蕩的大廳中央,一個神態優雅,衣著高貴的妙齡女子從容落坐於一架漆黑烏亮的鋼琴前,輕舒玉腕,行雲流水般的音符自她手下潺潺而出,琴音似仙,讓人耳目為之一新。

    張子良選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對彬彬有禮的侍者點了點頭,他對咖啡本沒有什麼特殊的愛好,於是隨意地點了一杯藍山,然後靠在那舒適的沙發上,閉上了眼睛,靜靜地聽著琴聲。

    很突兀地,他聽到一個溫柔而又感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好男人就像好咖啡,既強勁又充滿熱情;而咖啡中的男人,不是藍山,而是意濃!」

    張子良猛地睜開眼睛,頓感眼前一亮:一個盛裝麗人巧笑嫣然地站在自己身旁,那精緻得堪稱完美的臉龐,似乎任何形容詞都不足以描述出她的美貌,只見她雲髻高挽,雙耳搖曳著一副長長的銀色耳墜,身著墨綠色的單肩帶絲綢小晚禮,右邊肩骨處一朵碩大的同等面料的翠綠色的立體玫瑰花綴在肩帶上,吐著嫩黃色的蕊,妖嬈地盛開著;左肩裸露直至手腕,左手中指上一朵稍小一些的,與右肩處相似形狀的花蕾,俏皮地覆蓋了整個左手的手指部分,這樣的裝扮使得她整個人顯得活色生香,高貴而不高傲,典雅而不拘謹,感性而不性感。

    唯一不協調的,是她右手上托著的那個放了一杯咖啡的銀色托盤!

    張子良有一瞬間的失神,那女郎逕自輕舒玉臂,自托盤中端出咖啡,優雅地放在他面前,然後衝他嫣然一笑,朱唇微啟,禮貌地問道:「我可以坐下來嗎?」

    張子良清醒過來,忙不迭的答應:「當然,小姐請坐。」

    說著已是恢復了平靜,看著女郎在對面輕盈落座,問道:「我能榮幸地請您喝杯咖啡嗎?還有您說的意濃咖啡,是怎麼回事?抱歉,我對咖啡沒有研究。」向站立一旁的侍者打了個手勢,那侍者立刻應聲而至。

    女郎向侍者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愛樂蘭咖啡,謝謝。」

    侍者離去以後,那女郎身體斜靠在沙發上,雙腿交叉疊放,白潤豐滿的秀腿伸展著,豐滿的乳房噴勃欲出。一手放在咖啡桌上,用手支撐著臉,一手逕自從桌上的煙盒中抽出一枝煙來,卻不忙點燃,只用清澈的眼睛笑看張子良。張子良忙一把抓過打火機,為她點著。

    女郎輕頷螓首表示謝意,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張子良,輕笑道:「藍山雖好,號稱咖啡中的貴族,有著咖啡中的『勞斯萊斯』之稱;但是真正的咖啡文化不在美洲,是在歐洲,而歐洲咖啡中的王者卻非意濃莫屬!歐洲咖啡文化源自意大利,意大利咖啡文化源自意濃咖啡,意濃是咖啡的靈魂,所以我才說,而咖啡中的男人,不是藍山,而是意濃!」

    張子良笑問:「那小姐為什麼不喝意濃,而要愛樂蘭呢?愛樂蘭咖啡,又有什麼說法?」

    女郎溫柔地注視著張子良,款款而談:「先生說笑了不是?意濃是咖啡中的男人,適合男人喝;可是我不是男人,我是女人。至於愛爾蘭嘛,其實嚴格來說,它並不算是咖啡,因為裡面加了愛爾蘭Whiskey而命名。我喜歡的是關於它的一個美麗的傳說,傳說中的一個美麗的錯誤!一段錯誤的愛情!」

    張子良很感興趣地望著女郎:「小姐是做意濃咖啡的?」

    女郎也望著張子良笑:「不是的,我喜歡意濃的原因是它是咖啡中的男人!」女郎把「男人」兩個字咬得很重。

    張子良了悟地點點頭:「哦?那麼,請問小姐,我要是想在您手裡買意濃的話,一杯多少錢?」

    女郎風情萬種地笑了,那種風情,不是一般的風騷,而是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嫵媚,一種把女人味發揮到極致的韻味:「一杯一千二,當然,如果您要想給點小費的話,我會把咖啡調製得更美味的。」

    張子良也笑:「這也太貴了吧?一杯藍山,也就是五百左右。」

    一縷裊裊的淡藍色的煙霧從性感的小口中渺渺飄散,女郎俏皮地輕搖食指:「藍山雖好,可意濃是咖啡中的王者,沒有什麼別的咖啡比意濃更適合您了。其實您算個帳就知道我說的價錢並不貴了:我每週要去做一次健康檢查,最少兩百,每天要付給這裡的經理一百,住在這樣豪華的酒店裡,房費也不便宜,還要置辦行頭什麼的,其實算下來,每杯一千二,我最多也就能落兩三百而已。」

    張子良已經完全被女郎迷住了,這個女人,她具有一種輕靈、柔軟、奇幻、迷離的氣質,而這種氣質,足以稱得上是一個能夠男人摧毀靈魂的藝術品。

    他笑著點了點頭:「聽你這麼一說,也確實不算貴,好吧,我就要了你這杯意濃咖啡,再給你加三百塊的小費,如何?」

    女郎適時把身子前傾,水汪汪的眼睛裡充滿了柔情,那眼神,彷彿是一種有色的、穿透力極強的光線,又好似一縷毒性強烈的輕煙,刺激著張子良:「我沒有看錯人,您真的是懂得品咖啡的人,不知您還要在這住幾天?想要幾杯咖啡?」

    張子良想了想說:「一個星期吧,總共七杯好了。」

    女郎很認真地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告訴我您的房間號碼,晚上十點半,我把咖啡送到您房裡。」

    得到答案的女郎對張子良禮貌地躬身致謝,轉身離開了。

    望著女郎姣好的背影,張子良惋惜地歎了口氣:「如此尤物,做什麼不好,卻操此皮肉生意,真是造化弄人啊!」

    輕輕地搖了搖頭,他端起几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入腹的是那濃郁香醇溫熱的液體,留在唇齒之間的,卻是藍山咖啡那獨有的適度而完美的酸楚!

    第一次,張子良是如此的期待夜晚的來臨。

    桌上,精緻到極點的高腳玻璃裡,愛爾蘭威士忌濃烈的熏香肆無忌憚地在空中飄蕩著,咖啡匙頂端的奶油已經開始慢慢融化了,順著匙柄的背面緩緩而下,在深色的咖啡和淡琥珀色的酒的表面上拉出了很多白色的細線,彷彿自那匙頂留下了眼淚一般,然而那細線瀰漫出去,卻又讓人體會到另一種欲哭無淚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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