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陽沒有回家,直接支了盈若的住處,他想見蔚然,非常想。
遠遠地看到蔚然正坐在樹蔭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立在原地,抬不動腳。
他找蔚然說什麼哪?難道要告訴她他剛剛把一個良家女子給強暴了?雖然說他是被逼的,不是自願的,但人家被他壞了清白卻是真確的事實,他難道真的就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的一走了之嗎?如果是別人也許可以,但那是一個跟蔚然一樣柔婉的女子,他的心根本沒法平靜。
眼神在蔚然身上糾纏,心裡紛亂得如同秋天的落葉,理不出個頭緒。
不行,他不能就這麼走了,他至少要給嚴一一一個交待,就算不能負責也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沈皓陽對自己說。
也是,嚴一一那麼溫婉的女子,也是出於好心才幫他的,他卻做了那樣的事兒,就這麼一走了之確實有些說不過去,但要怎麼補償?他想不出來。
思緒混亂地撓頭,也許,他該去問問嚴一一,他決定,再次深深看了蔚然一眼,轉身走了。
向蔚然坐在樹蔭下,面無表情,來盈若這兒已經有陣子了,她的心情還是無法好轉,昨天,盈若跟她做了一次長談,她說得沒錯,她一個人傷心難過又如何?梁文清也還是不會活過來的。
雖然知道盈若說得沒錯,但她的自責還是沒人減少多少,一切是因她而起,她怎麼著也擺脫不了責任,梁家人雖然沒找她算帳,但她其實很清楚,他們恨她怨她。
她不怪他們,如果換成她是梁文清的家人,也同樣會恨那個不管是間接還是直接害死梁文清的女人的。
但盈若還說了,她不能因為一個梁文清就把別人全忘在了腦後,她知道盈若說的是誰,她是說沈皓陽和陽陽吧?
蔚然苦笑,她這些天確實是鑽進了牛角尖,為了一個死去的人,將活著的人都拋到了腦後。
梁文清她已經對不起了,難道還要對不起活著的沈皓陽和晨陽嗎?她終於想通了,起身站了起來。
她要回去,好好抓住當下,她要好好地生活,這樣也才對得起梁文清犧牲性命將她救回,也才對得起所有對她好關心她的人。
人一旦想通了某件事兒,馬上就精神了起來,向蔚然想明白了,臉上的憂鬱消退了不少,稍稍恢復了些光彩。
回房簡單收拾了下東西,給盈若留了信兒,她回看了一眼暫住的小窩,轉身走出了門。
盈若真是好友,要不是她,她也許還沒這麼快想清楚,想著盈若,蔚然面帶笑意,如果盈若這會兒在的話,她一定會撲上去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坐上了出租車,雙眼無目的的看著窗外,正無聊間,卻好似看到沈皓陽開著車子從旁邊經過,他似乎有什麼心事兒,根本沒注意到她。
蔚然幾乎是本能的叫司機跟上了沈皓陽的車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但就是這麼做了。
沈皓陽在樓下停好車,上樓來到嚴一一的房門前,站在門口看著門板,手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反覆幾次之後,他握了下拳,終於敲了敲門。
過了好一會兒,門終於打開了,露出嚴一一有些憔悴的臉。
「你……」看到沈皓陽,嚴一一愣了下,顯然並沒有想到他會回來這兒。
「可以讓我進去再說嗎?」沈皓陽有禮地問,她的憔悴他看在眼中,心中有些淡淡的難過,是他對她造成的傷害才讓她這樣吧?原本,她是個溫婉開朗的姑娘,想像裡,也不曾會有這付樣子的。
嚴一一猶豫了下,還是錯開了身,讓開道讓沈皓陽進門,自己回身去給他倒了杯茶,走回來,故作輕鬆地道:「坐吧。」
嚴一一的表情一片淡然,甚至臉上還帶著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但沈皓陽看到這些卻覺得刺眼,他知道她是努力地想讓他覺得沒什麼,想讓他減少罪惡感,但她不知道,她越是這樣強作笑臉,他越覺得自己犯下了十惡不赦的罪行。
「沈大哥,你找我有什麼事兒?」還是嚴一一先開了口,語氣很清淡,聽不出什麼來,感覺上她似乎在努力讓自己與沈皓陽之間恢復到之前那種單純的感覺。
「一一,對不起。」沈皓陽再次艱難啟口,他知道說這個一點兒用處都沒有,但不是她裝作不在乎,他就可以當作那事兒從沒發生過,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不是一句對不起或者她說不在乎就可以抹煞掉的,況且,她越是這樣表現她的不在意,他越覺得自己不對他負責簡直就是禽獸不如,但如果要負責,蔚然怎麼辦?他無法決定,只有說著「對不起」。
「沈大哥,我已經說過了,請你忘了那件事兒吧。」嚴一一垂下了頭,低聲說道。
沈皓陽看到她的眼角微紅,知道她其實並不像她表現的這般不在意,也是,有哪個女子不想將自己最純潔的身體獻給自己最愛的男人哪?可是,他並不是嚴一一的最愛,卻拿走了她的純潔,他現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可惡,但事已至此,已經無可挽回,他只好情緒低落地開口道:「一一,我能為你做些什麼?你說吧,能為你做些事兒,我的心也才能好過些。」
嚴一一看著他,沒說話,她要他做些什麼?如果他沒有愛人的話,她可能會要求他愛她的,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他是有愛人的,就算他們還沒有復婚,可那個人已經佔據了他的心,她根本不會也不能有什麼想法,至於別的,就更沒有要求了。
「一一,真的很抱歉,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你就說說吧,有什麼我幫得上忙的,一定要開口,就當是讓我為自己贖罪吧。」沈皓陽認真的說著,眼神很誠摯,如果不讓他為她做些什麼的話,他根本無法在心裡放過自己,那樣的話,又怎麼能安心踏實地跟蔚然復婚哪?
「沈大哥,你不用這樣,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你真的不用這樣,你應該好好得跟向小姐復婚,至於我,你不用管,我說過沒事兒就是沒事兒的。」嚴一一正色道,她不是沒想過讓他負責的,只是她更知道,她不能這樣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