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蘇晨什麼呢?
第一次見到蘇晨是在伊思的服裝店裡。那時只是隨意的一回頭,卻再也無法移開視線。一身素白絹紗的蘇晨恬靜溫柔的站在那,唇畔含笑,彷彿能溫暖到心底,很像多年前母親給予呵護的感覺。或許蘇晨都忘記她曾經換過這件衣服吧。因為過一會兒,她又進了更衣室,而這次出來卻換了另一種感覺。我失望的轉過頭,她大抵不喜歡吧。不過也是,哪件衣服素淨卻也普通,對於追求時尚的學生來說那並不是他們所熱愛的。
我自嘲的勾勾唇角:自己剛才在期盼什麼?
毫無遲疑的推開門,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閒逛,卻依舊能感覺到背後灼熱的視線。我太清楚這種眼光的含義,無可避免的躲進小巷裡,靠在牆上,從口袋裡翻出手機,決定打發時間等那些聒噪的女生消失後再出現。
只一會,無聊的把手機重新放進口袋,閉上眼睛,聽力卻變得異常敏銳。一個低低柔柔的聲音就那樣突兀的闖入我的世界。可聽見的內容卻讓我哭笑不得。
高傲?自大?不可一世?
我倒是第一次聽見如此異類的評價,突如其來的好奇讓我鬼使神差的走出巷口。竟是剛才在服裝店看見的女生!雖是背影,直覺告訴我,一定是她。我好笑的看著漠然指責我的女生,從她們的談話中才知道她叫蘇晨。
人,竟是如此的善變。
好,蘇晨,林揚今天記住你了。
或是她帶給我異樣的感覺和濃厚的興趣,我回到學校就去找師妹丁曉婭。丁曉婭是大二的,對於每個人的情況瞭解的比較多。而我去找她的時候忽略的了那眼中一閃而過的光彩和明亮。
我徑直的開口問道:「你能告訴我關於蘇晨的事嗎?」迫切的心情並未注意那瞬間黯淡的眼眸。我興致勃勃的等待丁曉婭的答案,可是下一秒就失望了。
丁曉婭搖搖頭:「我不瞭解。蘇晨她太安靜,也不愛說話,甚至會讓人忽略她,只是知道她和顧梓言的關係很好。」
容易讓人忽略?我無聲的笑了,卻暗自慶幸。沒有人瞭解她的美麗嗎?這樣更好……
第二次碰見蘇晨是我未料到的。或許說從她駐進我生命開始都是沒有任何預兆的。而我仍相信這是上帝給予我的。那可以叫做緣分吧。
5月20日,是我的生日。沒有任何禮物,任何問候。這本有重要意義的一天因孤寂而失去了原有的熱情。毀是我時常休閒的一個地方,當然理所當然的在那度過。這不過徒勞的想用熱鬧的人群衝散寂寞罷了。
Sally,一個很年輕的女歌手。在毀關於她的傳聞有很多。據說她冷漠如冰,即使一擲千金也絲毫不給任何人機會,據說她能一口氣喝倒八個男人。當然是否誇大我並不清楚。只是客觀的說,她的確長得很漂亮,稚氣青澀的臉龐摻雜著嫵媚風情,無異於是致命的誘惑。我坐在樓梯邊的位置,獨自喝著酒,這個安靜的小區域足以讓我看清全場而隱蔽。
今日難得的看見sally的出場,更難得的是她除了唱歌多說了一些。無非是祝她好友生日快樂,以及永遠幸福之類的話。我沉默的喝了一口酒,冰意刺痛著喉嚨湧上來的卻是苦澀。原來,世界上有很多人還是幸福的。
她唱歌的功力我不會質疑,卻隱隱能察覺出不同,她在用感情唱歌。我看著舞台上的sally,那眼神真摯的讓人感動,而她的視線也緊緊的鎖在一個角落,彷彿不受控制般,我不再看sally的表演,而是隨著她的視線,想看看誰又是如此的幸福。竟然又是她!那個叫蘇晨的女生,她唇畔柔柔的笑意依舊如前,抨擊著本是酸澀的眼球。蘇晨竟是和我同一天生日。而我們的待遇卻是截然不同……那酸酸的感覺可以叫嫉妒吧。
收回視線,漠然的低下頭。
她們溫暖的世界,卻是我無法觸及的。
沒有想到蘇晨回來找我。支支吾吾,因酒而嫣紅的臉龐讓我莫名的想笑,突然很像捉弄她,也很想報復她。我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幼稚的想法。
我靠近她,很清晰的聞到那淡淡的梔子清香,然後猝不及防的吻了她,很奇怪的錯覺,甚至不受大腦控制。
就讓我放縱一次,我想靠近那唇畔的溫暖。
她瞪大了眼睛盯著我,然後後知後覺的推開我。我看著她,甚至以為她會像其他女生那樣打我一巴掌。其實我也做好了這個準備。意外的是,她漸漸平靜了下來,帶著不可思議的漠然和倔強轉身就走。
我傻傻的站在原地,傻傻的摸摸自己的嘴唇。大概是瘋了吧,居然把「初吻」給了一個算是陌生的女子。
瘋了瘋了……這幾天我一直重複這兩句話。腦中莫名出現的笑容,清香讓我接近崩潰的邊緣。我煩悶的走出學院,想要緩解一下情緒,卻在看見他們並肩而走的那一刻心情變得更加煩躁。那時我所擔憂的卻是:陳楠也發現蘇晨了?這樣答案讓我不敢想像。
我承認我是故意撞上蘇晨的。在看見她眼中的怒火時,心情竟奇異的好了。她並沒有忘記我,這是一個值得興奮的消息。
正當我打算如何進一步的接近她時,上天給了我一個極大的機會。我趁著一個女生給我表白的時候正好公佈了蘇晨是我女朋友的消息。我不否認自己的做法有些惡劣,卻固執的想要靠近她。
只是當在園子裡蘇晨衝我大喊的時候,我才幡然醒悟。我突然想起蘇晨最初對我的評價,自負,忘乎所以。那真的很對吧。我自以為全世界的人都喜歡我,追逐我,而把蘇晨也歸屬為這類人,以為她用不同的方法來吸引我。而如今呢?那清亮的眼眸全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我怔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低下頭,心裡有個聲音在默默的迴響:林揚,你完了。
本是無心,奈何我有意。我或許真的被她吸引了,無法逃脫了。
可是我必須逃走,她說的沒錯,我最近一切行為對她只有傷害。恰巧徐叔告訴我母親病重的事情,驚詫的是父親竟答應我去看她。我漠然的接受,誰知這是否又是另一場的陰謀?但我不能阻止內心淺層的激動。四年了,整整四年了,我沒見到母親。她是否會想念我?
到達紐約已經是凌晨六點了,我趕到她的病房看見的只是那略帶清愁的睡容。病房無疑是很高級的,看來他的確履行了自己的承諾給予物質上的要求。
我站在病床邊,伸手想撫摸那消瘦的臉,卻僵在空中,無法落下。過了兩三個小時,她才悠悠轉醒,很顯然看見我,她有些不可置信。
「我來看你了。」只說這一句。時間和距離的隔閡讓不善談的我不知道說什麼。
她點了點頭,卻往我身後看去,眼神是炙熱期盼。
我洞悉她的小心思,卻只是歎息。
「他有點忙,所以……」謊言無法維繫下去。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愚蠢。她,早已深知。
只是雖有預料,她那瞬間的明亮,幸福卻仍是存在的。
我默默的坐在沙發上,不語。這個在病床上的女人,不再有記憶中慈愛的笑容,只剩下了被愛情折磨過的滄桑和無力。一個男人真的如此偉大嗎?讓她甘願放棄自己唯一的兒子卻做一個棋子?我澀然的笑了。我追逐那麼久的溫暖,多少日夜的支持,早已不復存在了。所以他才讓我來,讓我看清這個現實嗎?
突然很想念蘇晨,想念那明亮溫暖的笑容。很希望她能告訴我世界上還有愛……那是目前我希翼唯一的暖意。
蘇晨,怎麼辦?我突然不想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