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花開又花落 回眸一顧難相忘 第8章
    天空殷藍如洗,太陽的光環暈開,鋪滿整片天,或是快到了盛夏,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灼熱。微風吹來,垂柳在風中舞動,空氣中瀰漫著青草味,沁人心脾。而他們卻失去了賞景的興趣。

    「放開我。」到了相對人少的地方,蘇晨忍不住喊道,她努力的想掙脫,卻因男女天性的差異而以失敗告終,細瘦的手腕全是紅紅一片。蘇晨極少和男生肌膚,肌膚相碰的陌生感讓她羞愧不堪。

    「你確定?」林揚輕勾唇角,手突然一鬆。

    蘇晨猝不及防的被摔倒在地。

    手心傳來細細麻麻的疼痛,讓她的眼睛模糊一片。蘇晨忍住眼中的酸澀,倔強的低下頭,雙手環起有些蜷縮的身子,努力的忍住顫動,只有這樣,她才能好過一點。

    林揚眸光一閃,一條細細的血絲從蘇晨的手心流出,慢慢的蔓延著,落在草地上,觸目驚心。那纖細的手背,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他有些慌亂的跑到蘇晨面前,小心翼翼道:「你的手受傷了,我帶你去醫務室。」

    沉默,只有沉默。蘇晨保持原來的姿勢,一言不發。

    「你沒事吧?還有其他地方受傷了嗎?」如果蘇晨此時抬頭,一定會為林揚眼中濃濃的憐惜和心疼而感到詫異。

    林揚看著一動不動的蘇晨,隱隱有些擔憂,忍不住喊道:「你受傷了,聽沒聽見?快起來!我帶你去醫務室!」

    蘇晨極力忍住頭中傳來一波又一波的陣痛,緩緩的站起來。看到林揚眼中的怒氣,冷笑道:「你現在算什麼?呵。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賜嗎?」

    「我……」

    「我到底哪得罪你了?你為什麼要來招惹我?如今也該夠了吧!」蘇晨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喊道。第一次她生這麼大的氣,彷彿要把這半個月的怒火一次發洩光。

    「我討厭你。請你不要在出現在我的面前。」

    林揚默默的站在原地。他看著那抹純白的身影又一次離開他的眼眸。他到底怎麼了,他在心底問自己。最後卻發現連他自己也無法找到答案。如果說向大家承認蘇晨是他女朋友是為了讓兩人的距離更近一些,那麼結果呢?他不由得有些苦笑,反而是越來越遠吧。

    林揚瞇著雙眼,看著天空那高懸的太陽。那麼溫暖,卻無法慰藉心中泛起的寂寞。

    他不過羨慕罷了,羨慕她身上散發出暖暖的感覺。

    ……

    Z大目前最大的新聞就是校草林揚同學首次公開承認了自己的戀人,居然是經濟管理系的高材生——蘇晨。在校園的論壇上,有一個同學把過程都拍了下來,許多並不相信這件事的同學紛紛上網看這段視頻。視頻裡,林揚溫柔的凝視蘇晨,輕輕道:「這就是我的女朋友,蘇晨。」以及因拍攝角度的問題,林揚靠近蘇晨耳垂也演繹成了「落在頰邊的深情一吻」種種引得同校的學生連連尖叫。此貼一發出,立即登上了榜首,點擊率直線上升。那些目擊證人也在帖子下面留言,說出事情的「經過」。蘇晨也成為了Z大學生最關注的對象。

    而正在宿舍裡睡覺的蘇晨並不知道這一切。她去醫務室簡單的處理一下傷口,吃了一些消炎藥便休息了。值得慶幸的是,今晚的宿舍並沒有人,她並不想讓顧梓言她們擔心。

    蘇晨躺在床上,身體傳來陣陣倦感,似要把她淹沒。

    睡吧,睡吧。忘了那些討厭的人,討厭的事。

    漸漸,光亮熄滅。

    夢裡,蘇晨走在一片蒼茫的地上,四周白的發亮,卻無法看到盡頭。她不斷的走著,陌生的看著四周。遠遠的,似有一片亮光。蘇晨輕輕的走了過去,一瞬間,便換了模樣。一間乾淨簡潔的病房,異常熟悉,梔子花依舊在窗口孤獨的綻放,有著清淡的花香。

    她似乎聽見有人交談的聲音,推開門,循著聲音,到了一個辦公室門前。

    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手裡拿著病例,臉色凝重。而面前坐的卻是——她的母親。

    蘇晨眼眶熱熱的,溢滿了淚。她伸出手,想要觸摸那日日夜夜思念的肩膀,卻無法靠近。

    醫生靜靜道:「蘇太太,當初您執意生下孩子,我們尊重您的選擇,只是你的病情拖了三個月,再做手術,我怕……」

    程緹惠恬靜一笑,面上無任何悲慼:「醫生,我明白我自己的身體,只是我女兒日後會不會也得這種病?」

    「根據我們初步的檢查,當初我們給你做的暫時轉移細胞手術很成功。你的女兒得到這種遺傳病的幾率很小的。但是她的心臟也微微受損,時常會有心悸,頭暈的現象發生,只要大悲大喜因為沒有任何事情。」

    程緹惠點點頭,心中有著深深的苦澀:「那麼我還可以照顧她幾年?」

    醫生面上浮現了不忍,卻依舊道:「如若調理得當,五年之內應該沒有問題。」

    「那就足夠了。」

    那眼角的淚依舊是落下了,蘇晨看著母親臉上的不捨,心臟壓抑的傷痛無法負荷,不由呢喃出聲:「痛……」

    恍恍惚惚中,似有人輕撥開她的髮絲,然後便有涼涼的東西貼在她的額頭上面。那溫柔的聲音一直叫著:「晨,晨……」經久不息,身上的香味也是記憶中的味道,很熟悉。「媽,我好想你。」輕輕說了這一句,便昏睡了過去,嘴角含著滿足的微笑。

    顧梓言正想離開換一盆水,卻發現蘇晨的手在空氣中虛無的摸著,她連忙握住她。漸漸的,便有了安心的味道。顧梓言看著蘇晨的睡臉,以及緊握她的手,心不由得變得柔軟,而手上那磨砂的刺感,厚厚的繃帶卻讓她皺起了眉頭。

    她下午接到大君的電話時就立即趕了回來。她並不相信大君所說的,只想找到蘇晨好好問一下,到底這段時間怎麼了。可趕到宿舍時,發現一片漆黑。朦朧中有人在哭。她看見蘇晨時,蘇晨已經陷入昏迷了,並且發著高燒。她看著蘇晨眼角的淚痕,心中益發生氣。從小蘇晨便是隱忍的人,她總是恬靜的站在一旁,安靜的彷彿不存在,卻又讓人心生憐惜。只是蘇晨也是執拗的,在她較小的身體下住的是一個堅強的靈魂。當顧梓言第一次見到蘇晨的那一刻,便發誓要好好的守在她的身邊,而如今卻……那個傳奇林揚她一點也不放在眼裡,她在乎的只有蘇晨,任何人都不可以傷害她,包括她自己。

    待到天明的時候,蘇晨的燒不知不覺的退了。顧梓言摸著蘇晨光潔的額頭,欣慰的笑了,然後也沉沉的睡了過去,臉上有著濃濃的疲憊和深深的黑眼圈,嘴唇亦有些乾裂,但面龐卻平靜舒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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