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緬邊境線長達2000多公里,蜿蜒盤恆在滇西的橫斷山高山峽谷、高黎貢山和怒山身上,到無量山的腳下便收了尾。這裡幾乎全是少數民族居住地,滇西北是怒江僳僳族自治州,滇西南是德宏傣族景頗族自治州。由於滇緬邊境地處滇西,北面高山氣候偏冷,這是因為橫斷山邊有一個海拔6700多米的梅裡雪山,終年積雪。而靠在滇西南邊境線尾的無量山則四季如春,風景怡人,是個多人旅遊觀光的好去處,那裡便是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
下午2點半左右,臨飛於保山機場下了飛機。在特殊安檢通道的櫃檯前出示了他的免檢卡,安檢員在電腦裡看了後便一臉敬畏地站起來把卡還給臨飛,又打開抽屜從裡拿出一把有桑塔那標誌的車鑰匙交給他。臨飛接過後說了聲謝謝就轉身向機場外走去。在停車場他按照海棠花發來的加密信息很快便找到那輛有七成新的普桑。
上車後,他掏出「紅星」,打開GPRS定位地圖,撥了幾個按鍵後,方位路線便全部都顯示出來,臨飛的目的地是保山的鎮安,保山到鎮安只有不到40公里的路程,但臨飛仍覺得時間很長,他剛剛接到電話,房沖已被J國派來的特務接走,目前出現在保山的鎮安,很有可能從梁河經盈江出境,並且那裡肯定還有接應他們的人。臨飛知道現在時間很急,必須在晚上7:30以前採取行動,將房沖一夥堵在那,絕不能讓他們帶著圖紙越過邊境線。
小車開進鎮安的一個叫客常來的小招待所後面空地裡。臨飛沒有進去卻折身向另一邊小街深處走去。在一家裁縫店門口他看見地上放著一個裡面趴著條甲魚的水盆,這是安排的地點暗號,告訴他滇省的國安、公安人員在裡面,他立刻走了進去,迎面便碰到一個中等身材,塊頭極粗實的中年黑臉漢子,他是保山公安局刑警大隊的隊長巖志林,跟在一旁的是教導員兼政委的劉向威。他們早就接到網上發來的關於臨飛的個人資料,所以他們見到臨飛進來一眼就認出這是誰了。
巖隊趕緊上前握住他手,高興地說:「臨處長,你來的好快呀!」臨飛一愣旋即明白這是李振國給他掛的空銜,也就不點破地說:「這就是通了高速的好處!」然後旋即就問道:「您是……」
巖志林說:「哦,我是保山公安局巖志林,來,我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省公安廳的劉副廳長,劉向威同志。這就是廣州局的臨飛臨處長。」
劉向威立即與臨飛握手:「你好你好!真是神速!還以為你要9點多才到呢?」
「這時間很緊,哪敢拖啊。」臨飛謙虛地說。
劉向威熱情地招呼:「你還沒吃飯吧?不如先吃飯,裡面還有保山武警支隊的游參謀、省廳來的人也都還在吃飯。」又低聲地對臨飛說:「他們帶了一個加強營的兵在5號公路邊等候呢!」
臨飛訝異地說:「來了這麼多人啊?」邊應聲邊隨著他的指引進到內屋,裡面已是四五桌的殘羹剩食,臨飛和裡面的同志招呼了一下,然後在一張還沒開宴的桌邊坐了下來。
吃飯的過程中,臨飛得知房沖帶了四個保鏢在身邊,而且都攜帶著槍械,其中有一個很可能就是來接應他們的外國特務。劉政委把這幾個人的照片分別拿出來給臨飛過目。
臨飛看過後問:「現在他們都在哪個位置?」
巖志林把這個鎮上的區域圖攤在桌上,指著其中一個位置,那裡顯示是一個旅遊點。巖志林又攤開一張臨時用鉛筆畫成的立體草圖,上面有一排矮房子。巖隊介紹說那是用竹子搭起來的臨時供遊人居住的竹棚,接著又依次說了其他方面……
當瞭解的差不多了,臨飛也把飯解決了,他站起來說:「各位領導,你們打算怎麼行動?」巖志林看著走過來的游參謀,游參謀指著地圖說:「剛才我們已經作了周密的佈置,今天晚上8:30我們就採取行動!到時我們的便衣會適時疏散在那裡的遊客。」
劉向威說:「我們大隊的人從排樓的左側包抄過去,守住向西的方面,不讓他們有逃跑的機會。游參謀帶200名武警戰士從正面包圍,何營長會帶200名武警戰士在右邊包抄守住東面的出口。李教導領100名武警戰士在排樓包圍,確保萬無一失。」
臨飛問:「現在這個地方有我們多少人?」他指著地圖的一個位置。
巖志林說:「現在我們只安插了些便衣在周圍嚴密監控,有5名偵察員。……人多了怕引起罪犯的疑心。」巖隊補充道。
公安武警每次出現大行動,總是一大批的人馬出動,其根本的目的就是為了壯聲威,並不全是為了抓捕罪犯。這已是國家這麼些年形成的慣例,讓犯罪分子在強大的聲勢下聞風喪膽,再不敢輕舉妄動,同時也是警告那些想犯罪的人不要以身試法!臨飛何嘗不知這個保國安民的規矩。聽完這樣的安排,他不禁蹙緊眉頭,考慮起來。
劉向威說:「剛才省廳羅書記打來電話指示我們,為了避免有我方人員戰傷,對持械的歹徒如不能活捉就當場給予擊斃!」
臨飛思忖過後,認真地說:「晚上這麼多兵員殺過去容易在這個多人的區域造成誤傷,特別是黑燈瞎火的也容易給敵人製造逃跑的機會。你想啊,這槍一響,裡面的人肯定都會往外跑,到時場面一亂就容易出現漏洞,我們是很難控制住這種局面的。這個你們沒有考慮?罪犯手裡掌握著我們軍工一份很重要的資料,決不能讓他們帶走,這又是一個鐵定的前提;那如何做到萬無一失,就是當前工作的重中之重!那個有外國間諜嫌疑的人也是個重要人物,必須活捉!」
劉向威說:「這個我們都考慮過了,罪犯確實是故意選擇在這個旅遊的高峰期,在人多的地方躲藏,好給我們製造抓捕的困難,只要我們有一點疏漏,他們就有機會逃了出去,儘管現在他們還不知道我們已經對外圍施行了封鎖,但我們如果一下子將這裡封鎖了,並把遊客也驅散出去,這就會造成意想不到的隱患,他們肯定是要發現的,只要情況不對,他們肯定會狗急跳牆。我就是怕他們萬一狗急了跳牆,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不過到了晚上我們悄悄地派人進去,把遊客依次帶了出來,我想只要在園內的人數不超過現在人數的五分之一,就可以行動了,這個方案是經過組織考慮的,省廳領導也是同意的。」
臨飛仔細地把圖上所標的建築點看了又看,然後他抬起頭對劉向威說:「我看這樣行不行,我再到裡面去實地偵察一下,你們在外面派狙擊手嚴密地盯著,只要一有動靜就可以實施射擊,另外巖隊,你能不能和我一起進去,到時萬一情況有變化,你還可以適時地指揮你的人配合我一下,別到時發生誤會。」
武警支隊的少校參謀游智勇為難地看著臨飛說:「我們本意就是過了8:30就開始清場,把凡不是目標人物的遊客包括服務人員都悄悄清理出來,實在清理不了的,就按既定方針處置,爭取盡量不傷亡到無辜或把傷亡降到最低點。」
劉向威聽了也說:「你的想法是好,可你一兩個人去,行嗎?萬一出了問題,打草驚蛇就更不好辦了!到時時間點上不好把握,可就是會出亂子的!這個責任不好負啊?」要不是看在臨飛是上面派過來的人,依著他的脾氣他肯定會訓斥臨飛不知天高地厚,這麼大的一次行動你怎麼一兩句話就打亂我們精心制定的行動佈署?憑你幾個人行嘛?可這話他只能在腦子一個閃念而不能說出來,人家級別比你高嘛,沒來之前就聽說這個臨處長掛得可是上校軍銜,在國外做過武官,可見面覺得也沒什麼嘛,不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的主嗎?除了個頭高些人長得帥些還不都是一樣吃糧啃骨頭,這麼點事還非得從上面派人下來,難道我們下邊的人就這麼不濟事?他從心裡就有些不快,可臉卻硬生生地僵著。
國安廳的葉成濟說:「不行不行!這太冒險了,現在還不能肯定對方是不是已經發現苗頭不對!如果罪犯有準備的話你這一去無疑是撞在槍口上,太危險了!真出了問題,到時誰也不好承擔這個責任!」他對這個才三十出頭的臨飛有點不信任,儘管他很讚賞他的勇氣,但他不大相信臨飛有這麼大能耐,當然也怕他因此受到不測而牽連到大家,他情願犧牲幾個戰士也不願意看到上邊來的人有什麼閃失,更何況這是個地位比他高幾倍的同行。
臨飛看著巖隊,希望他說些什麼。可巖志林本來也是想反對的,心說這時你一個人逞啥能啊,那我們這幫人都是吃乾飯的?但臨飛開口便要自己配合他,所以不好說不能這麼行動,惹得臨飛以為自己不敢與他參與行動而對自己沒信心。男人的自尊往往就表現在這麼一根線上,寧死也不能丟這個份兒。所以他乾脆低頭去看地圖,裝著還在考慮當中,必竟他在這裡的級別是最低的,行動他是有份,但論事他就得靠邊,這點他是有自知之明的。
作為這次行動的最高指揮官省公安廳副廳長劉向威想了想,覺得還是從大局考慮,臨飛的點子也不是一無事處,行動方案是有這個可能的。何況時間也不允許他們這麼算來算去,於是說:「我看也不是不可以!巖隊,你再帶那個剛從偵察部隊轉業來的大勇陪你們一起進去!其他的人隨時準備應付突變!」
游參謀見今天的最高指揮者竟然同意臨飛的建議,有點意外,無奈之下只好也改口說:「那我現在就去讓戰士們作好準備。」
劉向威雖然最後站在了臨飛的一邊,但心底確實也是不踏實,他有點躊躕地說:「臨處長,你看你要不要跟你的上級先請示一下。」
臨飛感激地朝支持他的劉向威認真地說:「我有自處權,不需要請示。」
劉向威點點頭「哦」了一聲,再不說什麼了。劉向威來之前上級已通知他,罪犯手裡有國家秘密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地方人員必須很好地配合國安總局派來的人執行任務,在現場任何人都不能染指罪犯手裡的東西,所以當臨飛一提出建議他內心雖有不同意見也還是表態同意,而更主要的是他也想看看這上面來的負有特殊使命的年輕人到底都有些什麼手段,他很想見識見識,他總是聽說總局的特工特別厲害,曾揚威於國際軍界,他想這個年輕有為的臨飛能被派來參與行動應該不是空有其名,想來確有獨樹一幟的本事吧?
這個時候的臨飛他們已經在仔細地檢查著各自的武器,大勇很羨慕地看著臨飛手裡的柯特手槍,說:「臨處,您這個外國貨威力很大吧?」
臨飛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動作熟練地將彈匣退出,推了一下槍膛,然後又麻利地頂上彈匣再拉了槍栓,上了保險就把槍順勢插進腋下槍套內。看著大勇說:「說實在的,我希望今晚最好不要用到它!被它咬上一口會後悔一輩子的。」
大勇便呵呵地一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