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人生 療養 二十一
    這次安排在一分院療傷的臨飛多住了一個多月的院,這回可真是在療養了。原本定了三個月的時間,現在倒好,真得實打實地住滿期了,還加了一個月。

    人家是療養,他是療傷。

    臨飛再也沒放過一個屁,他安安心心地呆著。現在每天讓他不得安寧的是林老頭將會給他什麼樣的處分!他聽說幾年來林處從來沒有動用過這把刀,也許這回是要拿自己這個頭來試試鋒芒了,也許再不試試,那把刀就真得要報廢了。

    唉,怎麼這麼倒霉呀!臨飛躺在床上直搖頭。

    何茹仍在療養院,只是被降了級,由文職七級降為八級。不過她一點也沒有很難過的意思,因為徐農苗在他的辦公室對她講名義上是被降了級,可實際上院裡對她實行個人獎金制度並沒有停止,反而是月月兌現,可見徐院長為了留住人才也有不得已而為之的時候啊。而何茹通過這次事件反而更加強了她對臨飛發動的愛情攻勢,並已經是處於戰略大反攻的勢頭。

    首先她已經知道臨飛是為了什麼事才搞成了這樣!其次是臨飛口口聲聲說的女朋友在他成了這模樣的時候也從未見她來看過一眼。不知他說的女朋友到底存不存在,也許根本就沒有這回事,估計是故意在蒙她。

    何茹是怎麼知道臨飛這件事的呢?

    臨飛沒有在她面前透露過隻字片言。每次何茹私下問的時候,臨飛都只是說出了車禍,到時身體恢復了他一定負責把車修好原樣送回來。何茹知道他不願講,也就只好作罷,倒是氣憤地說我這是關心你,你怎麼提起車來了,你以為我是來要你賠車來了,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臨飛張口結舌地無言以對,就默默地不作聲。

    可是臨飛這事他自己不講,不等於別人不講。

    臨飛在療養院養了近兩個月的傷,這期間,湘省公安廳及T市公安局主要領導都先後來療養院對臨飛進行悄悄的探視,雖沒有引起太多人注意,但直接接待這些高級領導的院方領導和醫護人員都以為臨飛原來是公安部門的人。

    這些公安的高級領導對臨飛在探家期間所做出的英勇行為給予了高度的表揚,並把經省廳黨委研究後內部予以表彰的證書發給他,還將記有二等功榮譽獎章的證書及獎章也帶來了,並附有錦旗一面,錦旗內容是:授予臨飛同志緝毒英雄稱號。

    臨走時省廳的王巡副廳長悄悄對臨飛說,如果將來有意到警察部門工作請首先給他打電話,他將隨時敞開大門。

    何茹在外面瞧著,頓時是心花怒放。原來臨飛受傷的原因是為了這個。而更讓她意外的是原來院內隨這批公安領導開來的車隊裡還有一輛令她瞧著眼熟的本田車,她跑下去一看正是她家的那台車,而且車比以前收拾得的還更完美漂亮。

    她當然不知道這車當時是什麼模樣,就差一把火了!

    王巡副廳長找到何茹還車時,言簡意賅地把臨飛的事跡講述了一遍,最後說他是代表組織來感謝她的,而新任T市公安局的局長謝仕達也很鄭重地將車鑰匙交還給何茹,並遞過一個信封,說這是按照組織程序特報請的獎金,以彌補對車曾遭破壞的損失,這讓何茹感到不好意思,推遲再三才勉強收下。

    多日來,何茹的心情都是出奇的好。院裡的同事見她被降了級卻反而比以前更高興,都以為她吃錯了藥。而臨飛卻跟她相反,他每天都心事重重的。

    何茹不知其中緣故,問又不說,就只好每天藉故到病房探視,陪著他聊天,有時還硬拉他到如琴湖、仙人洞、五老峰、植物園等景點去散心,有次還扯著臨飛到牯嶺的電影院去看老掉牙的《廬山戀》,而且是連著看了三遍,最後把臨飛臉都看綠了,何茹才說以後打死也不看這片子了,其實她至少已看過不下三十遍。

    面對激情如火的何茹,臨飛也十分的矛盾。經過這段時間的深入交往,他發現何茹與他這較內向性格的人在一起時,總能讓他較輕鬆地釋放掉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可以說在某種感情上他與她之間似乎形成了一種互補,而且到目前他有時還會產生那種一天沒有看到她的影子就覺得身邊少了個可以講講心裡話的人,特別焦急的樣子。但是何茹一來他又出於男人的自尊心,仍舊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愛理不理的。

    何茹從來也不以為意,依然盡心盡意地陪他,使得他連日不開懷的心情得到了調理而舒展起來。可另一方面,他深愛著的海棠花卻杳無音訊,他又不能去打電話去找她,自己已經搞成這樣,他可是再不敢越雷池半步了。她現在在幹什麼呢?自己不能聯繫她,但是她是可以找到他的呀?這種思念也加重了他的焦慮,有時臨飛故意重複著提起他的海棠花來故意刺激何茹,可是她似乎聽不懂,相反還纏著他講講海棠花的事情,搞得他哭笑不得。

    其實這也是臨飛的一個心病和痛處。

    別看他成天把他的海姐叨在嘴上,他對海棠花根本就不瞭解,哪怕他們是站在同一戰線上的戰友。他對海棠花的背後一無所知。海姐的身影在他的印象中一直都只是一團模糊的影子,反倒是海棠花對自己的一切很門清。

    不過,臨飛一直這麼戀著大他幾歲的海棠花,主要還是當初在訓練基地的時候那時打下烙印到後在大學時見得那短短一面,可已經是此生都讓他無法忘懷的美好記憶。雖然他在廣州與法國人合開了一家貿易公司,而海棠花也在廣州,他們也無緣一見。這主要還是臨飛並沒有真正調到廣州局去,沒去的原因當然是老林頭卡著他的檔案不放。為這事,主政廣州局首腦機關的李振國也拿老林頭沒辦法,誰讓人家是京官呢?誰讓人家即便只是個處也比你一個局大多了。以致臨飛要去與海棠花鵲橋相會的美事只能偶爾在電話搭一搭,他們的愛情只局限在幻想的空間裡。

    所以何茹要他講海姐的故事,他哪裡講得出來?當然即使知道也不能對她說啊?那不是洩密是什麼?一旦讓外國間諜知道海棠花是專屬情報分析處的,只要盯緊並竊聽或綁架她,那整個情報機構將要遭受多麼重大的損失?當然這只是如果。而中國的情報部門永遠不可能讓如果這兩個字出現在文件上的。這也就是臨飛為什麼也必須對自己的行為和言行小心到要拿針縫住的地步呢?

    而越是這樣,何茹就越纏得緊,讓臨飛拿她沒有辦法。

    現在最讓臨飛心裡煩悶的是他到現在也沒有接到上級對他不經請示私自探家的事作任何違規的處罰!這懸而未決的定案就像是頭上頂著枚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搞得他夜不能寐日不成坐,食不知味笑不是樂,真是煩死人了。

    這老頭子可真會拿人呀!他在跟自己搞神經戰!難道這就是老林頭傳說中的「刀」!

    臨飛就這樣又在痛苦和焦急的等待中熬過了半個多月。

    這天的晚飯時分,臨飛哪也不想去。一是外面在下雨,第二還是因為上級對他處理的事情沒有結果心裡鬱悶。

    他站在陽台上看早已凋謝的景林。風帶著刀從臨飛的臉上劃過,寒氣似要把臨飛身上熱能全部吸走,他全不在意,只管挺直著身軀目視著前方一切蕭條的天地。他得心也跟它們一樣,他的心情也跟它們一樣。

    想著想著,他的眼睛忽然酸澀起來,一行淚水終於從這個堅毅的漢子眼中流了出來。

    這時客廳的門開了。臨飛沒回頭就知道是何茹。他急忙擦去臉上的淚水盡量緩和情緒。

    何茹親妮地招呼他:「臨飛,我跟你把飯打來了。你看我今天給你買什麼好吃的來了?哦,對了,剛才徐院長叫我幫你轉來一封信,是你的,你要不要看呀?」

    信!什麼信?怎麼會有信到這來呢?他急忙走進屋,一把接過何茹遞過來的信。何茹的表情卻像是打翻了五味的醋瓶一樣臉上沒有了喜色。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急急拆信的臨飛,瞧他急得那樣,難道是那個海棠花來的?她想湊上去看看,卻見臨飛的臉色突然就變得蒼白起來,不由心裡大惑,就站在原地看著他。

    信的內容是一份部裡對他上次擅自行動所作的處理決定。決定上說:鑒於臨飛同志的身體狀況,決定該同志離開現有崗位,停職等待組織另行調用。特此決定

    年月日上蓋鮮艷如血的國安總局徽印

    臨飛一把將處理判定文件扔在了地上,踱步到陽台上繼續吹他的冷風去了。

    千呼萬喚得出的結論竟是將他調離!另行調用?呵呵……臨飛怎麼也不能想像是這樣,將他調離?這比開除他還難受!是啊,事是自己鬧的,身份暴露了,活該自己遭這個罪!可是他從心裡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大錯,想想自己為了破獲這個毒品加工廠的案件付出多大的代價,就說是沒有功也不至於有這大的過吧?你哪怕功過相抵再給個小小追究不行嗎?還非得把人調離搞得這麼絕幹嘛呢?這樣的決定是不是太草率了?不會是林處開玩笑吧?他轉而又一想,這又怎麼可能呢?誰會拿這事來開玩笑?可現實如此,他又實在是不甘心,窩囊、委曲!

    後面的何茹撿起地上的紙,一看到國安總局的紅印就嚇了一跳,這回她可是一切都明白,臨飛真是個「特務」,再看上面的內容不由得也花容失色,此時她知道臨飛心裡是多麼的難受,任誰也一時難以接受的。何茹滿懷同情地走到他旁邊,很平靜地看著他,輕聲說:「現在心裡是不是很委曲?這個時候你可以把你想說都對人傾訴出來,你就不會這麼難過了。我不是已經教過你自我調解的方法了嗎?你現在就可以用一用。」

    臨飛依然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何茹講的話都在用心地聽著,他覺得這時多聽她講講話是最大的排憂良藥了,至少她的聲音就是他的良藥。何茹見他不言語就繼續說:「臨飛,一個人這輩子本來就不是一帆風順的,特別是男人就更加地要遇到很多的難關很多的坎,但只有堅強的人才能最終戰勝它,而更加需要戰勝的是自己的靈魂是自己的心魔。這世間本來就有太多的不公平,可是如果都公平了,萬物的精靈也就不需要再靠陽光來滋潤,這世界將統統歸於一掊泥土不復存在了,因為最終的公平就是毀滅。公平的存在就失去了競爭,沒有競爭這個世界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人沒有鬥志誰還會上進呢?社會得不到發展就會倒退,倒退就意味著死亡、毀滅。這麼說你就能理解這世間的萬事了。一切都是可以從頭再來的,你這麼年輕你怕失去什麼?但我卻怕你失去了鬥志!你說我說得對嗎?」

    臨飛長吁了一口氣,轉眼看著何茹,滿眼含著感激,他點點頭說:「你說對!我沒什麼嘛,既然事實已是如此,我就應該泰然處之,我一個男人在哪幹不是啊?我就是覺得突然就來這一手心裡著實怪難過的。我天天盼夜夜盼,最終是好是壞總算這下有了結果。行了,我安心了。走,何茹,我們吃飯。有酒嗎?」

    何茹疑惑中含著驚訝,她說道:「你是想通了,還是想籍此轉移痛苦?」

    「唉!你想哪去了?我真沒事,我就是不想這麼成天乾坐著等這個決定,這林處也真是的,是殺是剮你就拿出刀來『喀嚓!喀嚓!』剁嘰不就完了嗎?可他偏不,他慢慢地折磨你。你看他這讓我一住就是兩個半月多了,加上前兩個月,小半年了。從夏天到冬天,你說,像我這種人,他受得了嗎?好了,千呼萬喚出不來,偶爾坐下在身邊。我消停了……我消停了。」

    臨飛轉身往屋裡走去,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頭仰在沙發靠背銜上。是啊,如不是何茹這麼些日子無微不至地照顧,在心理給予開導,他真會感覺這是度日如年了。一想到這他不由得看著也坐到身邊的何茹,何茹也正在注視著他,何茹忽然文靜起來,青春洋溢的臉龐放射出透玉的光彩!她腮若桃紅,長長的睫毛她眼睛顯得有些迷濛,小巧的朱唇微微張著,裡面閃出一片瓷玉般的光芒,尤其是中間兩顆兔牙看上去特別惹人憐愛。

    臨飛情緒高漲起來,他內心不禁有些感慨:這麼好的姑娘打著燈籠你也找不著啊。能得此女又夫復何求呢?

    一想這,他的手忽然微微抖動起來。

    忽地他感覺自己的手緊了一下,何茹一雙溫玉光滑而柔軟的蔥指勾住了他的指頭並緊緊地撓著。臨飛心裡頓時湧動出一種慾望,一種不能遏制的衝動!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為之沸騰,他猛地抓住何茹的小手,鼻息粗重地盯著何茹,何茹初被他的舉動嚇了一下,但很快就看出面前的男人想要幹什麼了。何茹的心怦怦地劇烈跳動起來,她想這一天終於等到了,她終於迎得了面前這個有著鐵石心腸的男人的心了!她激動地閉上了眼睛,主動投入了他的懷抱,這次臨飛再沒有拒絕,而是忘情地將她緊緊摟住,並與她狂吻了起來。他看見何茹眼睛裡流出了大顆大顆的淚珠……愛她!要好好愛她!如果這樣的女孩都不愛的話,那他真是枉為男人了。

    慾望的源泉一旦打開就一發不可收拾,激情的暴發更是猶如一場聲勢浩大的海嘯所掀起的巨浪足以淹沒所有的高山平原。臨飛與何茹已完全沉浸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海嘯中,他們情願都被淹死,情願接受這樣的洗禮,他們在迷茫中回歸於原始的野性狀態,互相撕扯著,搏鬥著,喘息著、撞擊著、呻吟著……

    慾望的源泉終於暫時枯竭了,瘋狂而兇猛的海嘯也退回了大海,一切都歸於了平靜。兩人也從原始的激情迸發中又回到了理性的文明時代。

    初償肉慾的何茹此時象只無比溫馴的貓依偎在他的胸前,「你真粗魯,人家是第一次,你那麼凶幹什麼?」何茹綻放在臉龐的桃紅漸漸褪去,她帶著從未得到的滿足柔柔地責備。臨飛低頭看著懷裡的女人,略有歉意地垂頭在她的額頭親吻了一下:「對不起,下次我會注意的!

    「呵……你壞死了,還想有下一次……」何茹嬌嗔地在臨飛健碩的胸脯上拍了一下,「美的你!」她帶著無比幸福而充實的感情將頭復又貼在了臨飛的胸前。

    臨飛聽見何茹嬌羞的呢喃:「飛哥……」

    「嗯?」

    「再來一次……好嗎?」

    臨飛抱著嬌柔的身軀深深地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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