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人生 療養 十八
    臨飛待王登柱離去後,便從地上檢起那只旅遊鞋,從裡面把鞋墊子揭出來,再將藏在鞋跟內只有紐扣般大小的圓形定位器摳出,他非常謹慎地將夾在晶片之間的塑料薄片取下再合上,定位器中間的微小顯示燈立即一閃一閃地發出微弱的紅光。臨飛又將定位器翻轉過來,中間有個圓心小孔,直徑只有2毫米。臨飛將鞋帶的硬頭子插了進去,他就利用它有序地進行密碼傳送。

    北京。

    國安總局某中心三處機要室。

    正在電訊接收器前值班的5號值班員慕容玉忽然發現電腦屏幕出現一個不該出現的紅點,她急忙用精密處理軟件將它放大,發現這一閃一閃的紅色斑點竟然出現在湖南的T市某區域。於是她把這個畫面定格再急調到另一台電腦上,用更為複雜的處理軟件繼續將之放大,並將湖南T市的地圖完全掃瞄成一張細化的城區圖紙。然後將紅點發生的位置也複製上去,結果紅色信號在地圖上顯示得位置出來了,是湖南T市石塘鎮派出所內。而信息處理辦公室的密電碼接收器也自動打印出一行密碼,15號值班員瑞雪將之送到解碼室。結果很快出來:遭困速援016。

    大家都驚呆了,不知怎麼回事。

    林伯元剛開完台灣事務專門研究會回來,正感有些疲憊就打算到他辦公室裡的內室休息,門外有人急叩了兩下。

    林伯元頓時腦子一警,這時候找他肯定有事!

    他喚了聲:「進來!」

    門立即就開了,門外站著今天的值班主任陳德聖,他手裡端著文件夾,看表情非常緊張。

    「出事了?」林伯元內緊外松地問。

    「老林,你看!」陳德聖急步走上來,把文件夾打開遞給林伯元。裡面有打印出來的圖片和翻譯的內容。

    「什麼!怎麼是他啊?他不是在療養嗎?怎麼跑那去了?」林伯元大惑不解。

    他來回走了一圈,忽又恍然大悟的樣子:「這小崽子肯定是溜回家去了。簡直是無組織無紀律!這樣下去還了得。」林伯元自言自語道。

    陳德聖小心地問:「老林,你看如何解決?」

    「解決?不管他,讓這小子吃點苦頭,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擅自行動,他還當自己是普通老百姓呢!」

    「就是,這小子也太沒規矩了。是該讓他吃點苦頭……那沒我事了,我走了?」陳德聖故意附和著,轉身就想走。

    「哎……我說,你他娘的我說什麼你就說什麼?我要說殺了他你也說同意我殺了他?」林伯元拉下臉來斥責陳德聖。

    陳德聖推了推大邊框眼鏡,眨了眨眼用十分奇怪的表情說:「啊,反正這小崽子又不是我的人,你要殺了他你就殺他得了,關我什麼事呀?你怎麼蠻橫無理呀!真是越老越成精了!」

    「你還年輕是不是?你個老王八蛋!你就不會勸勸我呀?還淨給澆油!要不是你跟我平級,我非把你打回老家不可。哼!」林伯元說著連腰都叉了起來。

    「呵呵……我還老王八蛋,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好了,你說怎麼辦吧?」陳德聖一邊接過遞過的文件夾,一邊說著。

    「怎麼辦,涼拌!真是氣死我了,華榮的事剛解決他又給你捅這摟子。老陳,你趕緊調一架直升機來,我要親自去一趟。」林伯元吩咐道。

    「早安排好了,就等你這句話了!老傢伙。」陳德聖鬆了口氣說。

    「哦……還是你理解我的心思啊!」林伯元拎起放在沙發上的西服上衣,走上前拍了拍陳德聖的肩膀「不愧是多年的老戰友了。」

    走廊裡林伯元看見陳德聖沒跟過來卻往另一方向走去,他急喊「媽的,你不跟我去了!」

    「我值班,能跟你去嗎?我看你是氣糊塗了!真是!」陳德聖在走廊盡頭拐彎時撂下句話就沒影了。

    林伯元的秘書緊跟其後上了院門外早已備好的轎車去了京東郊區某軍用機場。

    直升機和一個班的特種兵早就等在那候命。

    特種兵全身都是重裝備,清一色的92式突擊步槍,腰間都是9毫米口徑的92式戰鬥手槍。臉上都抹有迷彩,在夜幕中顯得莊嚴而殺氣騰騰。

    特種兵隊列首位一名隊員出列小跑上前,「啪」地一聲立正敬禮「首長同志,根據上級的指示A軍警備區3營野狼突擊隊第07小組全體戰士已全部到位,現在聽候您的指示,請首長同志下達命令!突擊隊第07小組組長李全勝報告完畢。」

    李全勝又一個敬禮,語氣慳鏘豪邁乾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

    「禮畢,請歸隊!」還禮後林伯元說道。

    「是!」李全勝轉身又跑回隊列之首。

    林伯元看了全隊戰士一眼,突然就把結著白霜的劍眉立了起來,他大聲喝道:「同志們,今天我們是去救一個人,這個人大家都熟悉,他曾經是你們的戰友,是你們中的一員!不過現在歸我管了。他是誰呢?他就是臨飛!他被人扣押了,現在身陷囹圄,我是他的主官,我必須把我的兵領出來。他可能犯了點錯誤,但他不能被別人欺侮,要教訓也該是我來,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是!」全體隊員齊聲喊道。

    「好!沒用得不說了,出發!」林伯元大聲說道。

    組長李全勝出列喊道:「全部都有,齊步向右——轉,跑步登機!」說完自己跟在隊伍後面依次上了直升機。

    機上林伯元通過報話機與陳德聖取得聯繫,要他立即把湘省武警總隊的頭頭找來,要他們派人火速前往出事地執行臨時任務。

    深秋的天空也醒得快,飛機飛行了兩個多小時就已近天亮了,直升機按照方位線路飛臨石塘鎮,根據定位器的紅色信號源飛機準確地來到石塘鎮派出所的上空,降落顯示器顯示下方剛好在派出所的外面有一個絕佳的降落地點——露天菜市場,方圓300米內沒有電線桿、高壓線、高層建築等機降障礙物體。

    飛機既快又平穩地停在了地面上,門很快就打開了,從裡跳出十名持槍的士兵,依次列隊在機旁等候命令。

    賣菜和買菜的人和周圍居住的百姓都被從天而降的直升機給驚呆了,他們大多數人都沒有親眼見過這麼大的直升機和全副武裝的士兵。之前這些群眾早就在武警的驅趕下端著菜躲離了菜場,把地給空了出來。現在人人都咂著舌,伸長脖子靜待發展,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了事情,人群中也有人見過昨天派出所門前發生的事情,在暗暗揣度今天這事是不是沖昨天的事來的?

    T市一個報社的女記者得到報料也趕到現場,擠到特種兵的身邊,剛想拍照就被戰士拿槍頂在了胸口:「不許拍照!」女記者嚇了一跳,但立刻不依地辯解:「我是記者,我有這個權利!你這是在干涉新聞自由,是違反國家頒布的新聞……」

    特種兵立即喝道:「少囉嗦!我們是在執行上級任務,你要是不配合的話,我也有權利立刻把你抓起來!」語氣非常硬,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女記者頓時不敢再言語了。

    T市武警支隊劉威劍和政委韓京生帶了一個班的戰士早候在了石塘鎮派出所。劉、韓兩人看見最後從直升機裡下來是個穿著黑色的西服且身材高大魁梧健碩的老頭,跟在他後面的是個穿淡藍色短袖休閒服的三十多歲的青年,手裡拿著公文包。劉威劍和韓京生認準走在前面的那個老頭就是部裡的首長了,他們急步跑將上前,離著1米多的距離停住,啪地兩人同時敬禮:「T市武警支隊支隊長劉威劍、支隊政委韓京生向首長報到!」

    林伯元卻只是擺擺手,然後用眼平視他們而面無表情地道:「知道了,我的人被押在哪?」林伯元連句客氣的話也沒有。

    看著首長伸手就要人,劉威劍連說:「首長,您要的人在派出所裡,您是不是過去看看,但是……」

    「但是什麼?你領我去呀?」林伯元音調不高卻透著煩燥,腳步沒有停直朝派出所的方向走去。直升機兩旁各留士兵把守值勤,其餘的由組長李全勝帶領緊跟在林伯元的身後。

    韓京生在林伯元的左側,忙說:「首長,我還是先向您匯報一下情況?您覺得怎麼樣?這樣您心裡也好有個底?」

    林伯元不由停住腳步,側過臉兩眼利劍般地看著他:「好啊,那你就邊走邊匯報吧!」

    韓京生看了劉劍威一眼說:「我們剛才瞭解到,被拘押的這個同志其實是來報案的,他具體的身份和用意我們到現在還不是很瞭解,因為他不肯透露任何關於他自己的事情。但是他提供的情報十分重要……他偶然發現夾關鄉不法分子私設窩點製造毒品,經他伏地偵察得到確切證據,在要向石塘鎮派出所報案時,卻在石塘鎮駕車撞到人,引起不明真相的群眾對他進行了人身攻擊,這位同志脫離現場向派出所方向跑去時被鎮上的聯防隊員堵住,他們認定這位同志是做了什麼壞事就上去圍捕以致大打出手。而石塘鎮派出所的幹警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依照公民擾亂社會治安條例的法規對該同志實施抓捕,但是也遭遇強烈抵抗,以至事情一發不可收拾。這位同志的手段也是相當厲害,已先後有八個聯防隊員被送去醫院搶救。您的這位同志後來還是在市局趕來增援的警察配合下並是在執槍逼迫的情況下才受捕的。不過,現經查明是有人故意陷害。但是他在裡面沒有完全配合派出所的工作,所長熊軍就對他採取了一些不必要的措施……」見老頭側臉掃了他一眼,便又急忙說:「當然,這是違紀行為,是知法犯法。待所有情況查明後,我們是會對這件事所涉及的人都要進行嚴肅處理的!該抓得抓,該判得判!只是……嗯……現在誤會解決了,一切都真相大白了,這位同志原來是位功臣!我們會根據實情報請上級主管單位為您的這位同志請功的!同時,我們為您有這樣的部下而感到高興!光榮!也為我們戰線上有這樣的同志感到自豪!我們將組織基層官兵……」

    「行了,你不覺得你說得太多了嗎?」林伯元臉皮涼涼的,他不客氣地制止韓京生繼續往下說。儘管他說得有條有理,可林伯元的臉卻陰沉得像塌了方。

    他們一同進入派出所。

    大廳已站了一排人,個個都是哭喪著臉,耷拉著腦袋像是戰敗的俘虜。他們已被兩名持槍的武警看守著,看見林伯元一行人進來,特別是後面頭戴鋼盔身披重甲臉上抹有迷彩的彪形大漢,給他們的感覺像是天兵天將!那如狼似虎殺氣騰騰的架勢,使得人生頭一次經歷這場面的他們頓時膽顫心寒起來,不知等會要怎麼對付他們。那昨天那耀武揚威凶神惡煞的嘴臉現在早丟到爪哇國去了,一個個都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他們大多數是當過兵的,一眼就看出這是群特種兵,來頭大得很!看來這回真是闖大禍了。現在他們才後悔自己幹的事,為一個小偷卻引來了一堆特種兵,瞧這事鬧的!

    林伯元見了一皺眉側臉問韓京生:「這些人都是幹什麼的?」

    韓京生忙說:「報告首長,這個是派出所所長熊軍,這個是所裡的片警,其他四個人是聯防隊的隊員,本來還有一個片警但是沒有找到。」韓京生指著他們向林伯元介紹。

    林伯元走到熊軍面前,仔細打量著他,用手指撮著他的胸脯然後說:「你就是熊軍?」聲音不高,語氣裡卻透著極度深寒和威嚴。

    熊軍這回真是熊了,他結結巴巴地應道:「……是……是,首首……長。」

    林伯元點點頭,轉臉對韓京生說:「這些人等會你全部帶走,該怎麼處理是你們的事,凡涉及到這事的人一個都不能放過!完了再向我匯報結果。」看來這事就算結束了。

    林伯元又問:「人呢,他在哪?」

    林伯元根本就沒有心思理這些人了,必竟他們是不歸他管的,他沒必要對他們怎麼樣。

    韓京生忙說:「啊,他在休息室躺著。」說完就忙帶頭向裡走著,林伯元和他的秘書跟了過去。

    李全勝他們拿槍依然指著這群窩囊廢,喝令他們全部蹲在地上。完全拿他們當罪犯辦了。

    韓京生領著林伯元往裡走,指著這幾間房說這是臨訊室,那是辦公室,這是值班室,然後指著值班室說:「人在這裡。」就親自上前打開房門。

    當林伯元推門進來,頓時就被眼前一幕給驚呆了。躺在床上的人已臉上、手腳和身上都被紗布纏著,都快認不清個全人了,唯一外露的眼睛和嘴還都是腫著得。他的旁邊是一名女武警衛生員,正在幫他蓋毯子。

    林伯元倒吸一口涼氣,驚異地問:「這是誰?」

    韓京生沒反應過來,他說:「啊?哦,這就是您得那位同志啊?」

    林伯元快步上前附到床邊仔細地看著,這時躺在床上的臨飛聽見說話聲,他頓時激動起來,因為那聲音很熟悉很親切,他艱難地睜開眼睛,終於看清正觀注著他的林伯元,他張了張嘴虛弱地說道:「林處,我……」說完掙扎著就要起來。

    「你躺著你躺著!」林伯元忙伸手輕輕按著臨飛,同時盡量掩飾著自己的已不能平息的怒火。本來他是要在見到臨飛後,準備好好地克他一頓,可沒想到臨飛竟成了這副模樣,頓時又心疼又窩火。

    老頭子似是對韓京生又似是自言自語:「他娘的,怎麼把人整成這樣?」音調如同躺在床上的臨飛一般氣若游絲,不仔細聽還不知他在說什麼。他慢慢直起腰,然後突地就旋風般地走了出去,還光地碰倒了身後的椅子。圍在一邊的韓京生和女衛生員都是一驚,下意識地都往旁邊閃開。

    臨飛的慘狀讓林伯元無論如何也嚥不下這口氣,他怒火萬丈義憤填膺難以冷靜,他站在門口,閉著眼睛沉著臉緊咬著牙關,太陽穴上的青筋突暴,連吸了幾口氣,就突地睜大眼睛,語氣嚴厲卻調門不高:「李……李全勝!」

    由於外面也很吵,李全勝一時竟然沒有聽到。

    林伯元見李全勝沒反應,突然用變了調的尖聲在嘶吼,而且是帶著抖音:「李全勝!」

    把站在外面和裡面的人都給嚇了一跳!

    「到!」這才聽到呼喚的李全勝立即跑到林伯元面前,立正敬禮:「首長,請指示!」

    林伯元怒目圓睜,沖李全勝高聲罵道:「指示個屁!!」說完他閃身到門邊,用手一指裡面的臨飛:「叫你的人都過來看看!」

    李全勝順眼看去,頓時眼睛就紅了,他高聲喊道:「全體隊員都到這來集合!」聞訊的其他戰士都跑到休息室門口一看就都又跑回了大廳,上去就把這些人給分別抓住,其中一名戰士吼道:「組長,你發句話!」

    李全勝看著林伯元。韓京生見勢不妙,忙上前對林伯元說:「首長,首長,請您務必保持冷靜,保持冷靜,有事好商量,好商量啊!」

    林伯元卻理也不理他,用手一指審訊室,李全勝立即怒吼道:「全給我帶進來!」

    「是!」。

    接著就「呼啦」一聲,戰士們就像拎死狗一般地把蹲在地上的六人拽起來:「走!」就七扯八拉地把這些人給帶到了審訊室。

    林伯元又來到值班室,走到床前問臨飛:「還能動嗎?」

    臨飛點點頭,林伯元就命令兩名武警戰士摻著他也進了審訊室,小心地讓他在椅子上坐下。

    林伯元坐定後,輕拍了一下桌子,語調竟然出奇地平和:「還等什麼?」

    在外面的人頓時聽到臨訊室裡有人發出鬼哭狼嚎般地聲音。但誰也不敢進去,包括韓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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