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好遠,臨飛就聽見自己要去的那套寢室樓內轟響個不停,似乎把這裡當成了夜總會。臨飛皺了皺眉頭,往裡走去。今天是他頭一晚住進這裡,前些日子他一直睡在學生會的辦公室裡,直到今天學生會的人才給他找到了住的地方,卻沒想到這裡會亂成這般光景。
看樓的是個M國老頭,他顯然對這種事司空見慣,一是人老管不動,二是這裡並不屬於教區,沒有教務主任什麼的來查樓,而他僅是個看樓的,房東老闆只讓他對陌生人的進入做個有效的登記,到時發生意外好向警方備案,其餘的事不用亂管。他的意思是讓這些年輕人自生自滅去吧!
臨飛在自己寢室的門號上登了記,便取了鑰匙乘電梯上樓。老頭揚著灰白的眉毛搖了搖快禿了的腦袋,似是對這個中國年青人可能即將遭到的不幸給予一點同情心。
臨飛推門進去,室內好幾個人正在狂歡,人人像斷了脊樑骨的妖怪,隨著震耳欲聾的的士高音樂扭動著。臨飛的出現,令他們一時都停止擺動,大家都怔怔地看著他。有人悄悄地把音響也給關了,整棟樓頓時都安靜下來。
樓下看門的老頭聽見沒有動靜了,頗覺奇怪地走到院子裡往樓上窗戶處看動靜,窗戶內有人影在閃動,老頭又是一聲歎息,搖了搖頭躬著背又走回他的房間,他想那裡此刻正在發生暴力事件。
屋內跳舞的都是臨飛現在的室友,雖然並不在同一年級,但都是一所大學就讀的學生。這群人裡只有兩個人是來自中國的留學生,跟臨飛同住一室,可是臨飛根本就不認識他們。
他皺了皺眉,但還是平靜地問其中一個同胞:「請問你是張海文嗎?」
被問的那個馬上回頭看向他身後,那位見是問自己,用手下意識地扶了扶眼鏡,動也沒動地沖臨飛說:「是我,我叫張海文。」
臨飛問:「我是住在哪間呀?」
張海文立即瞄了室內走廊中的一間,仍是一動不動地說:「門上貼著豬頭的就是。」
臨飛側頭看過便不再理會地往那走去。這一屋子的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臨飛的一舉一動。他的這種態度頓時激怒了另外幾個正狂興大發的外國同學,其中一個叫艾索的黑人學生,他是這間寢室的老大,比臨飛還高出一個頭,肩寬膀圓,肌肉發達,在學校被稱為「野豬」。此時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火山熔漿就要從頭頂噴發了,他皺著打卷的眉毛,黑瞳瞪得溜圓,鼻子裡「哼」了一聲,全室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大家頓時對他投以緊張的目光。
「野豬」艾索甕聲甕氣地用叫道:「嗨!小子,你是誰?難著連個招呼都不會打嗎?」
臨飛聞聲停住腳步,回頭看向怒目相視的艾索並在他的臉上停留了幾秒鐘,然後抬腕看了手錶後,回道:「現在是十一點鐘,大家都要休息,我也不能例外。你有什麼話,可以明天再告訴我,我不急著聽你的廢話。」說完便推開自己的房門邁步要進去,腦後便傳來一聲斷喝:「該死的,你站住!我看你是骨頭太鬆了吧?」
臨飛只好又把已邁進的右腳抽出來,手扶著門框回頭再次看向艾索,頗不耐煩地說道:「你又有什麼事?這是在M國,佔用別人休息的時間,那可是不道德的行為……」
「放屁!你小子到底是打哪來的,不說清楚,你就從哪來再滾回哪去!」艾索暴跳如雷。
這時另一個白皮同學也幫腔道:「是啊,他可是說話算話的,你不知道他有多厲害!」說完他就從一桌案上抄起一根棒球桿在手上把玩著。那兩個中國學生見事情不妙,就慢慢挪腳往後退,他們想躲到沙發後面去。城頭失火,殃及池魚的典故他們是深知的,同時也暗暗責罵這個新來的同胞怎麼這麼不識相,一來就要同室操戈,搞得大家難堪。他們竟然一點也沒有想要出面和解這事的念頭。
見有人發難,臨飛微微一笑,低頭想了想,放下手中的行李,乾脆又走回到諾大的客廳中間,面對著幾個洋學生,他說:「想怎麼呢?我不是說了嗎?你們玩你們的,不想掃你們的興,我想休息,你們卻偏要找麻煩,你說你們這是要幹嘛?」
「你是誰?誰讓你住這的?」艾索見臨飛這麼說,以為他是見到自己這方的陣勢給嚇到了,語氣雖仍灼灼逼人,但火焰顯然就沒有剛才那麼高了,但他們並沒有放過的意思,他仍想給這個新來的小子一個下馬威。艾索揚手打了一個響指,其他幾人便立刻虎視眈眈地圍了上來。
臨飛知道這幫傢伙平日興許就已經是好鬥成性,跟這種人是沒有什麼好道理可講的,他們一般都是欺軟怕硬的主。於是便再也不想費什麼口舌,他突然一個後勾腳,同時前拳擊打在艾索的心窩上。後面的那個不及防備被踢中下腹,頓時揣得倒退幾步,同時捂著下身滾倒在地,口中發出痛楚難當的呻吟。艾索在臨飛力道的衝擊下站立不穩,也捂著胸口連連後退,最後倒在沙發上。與此同時,臨飛不等他們都有所反應,搶先伸手一把扣緊白人學生手中的棒球棍子,緊接著就反手一揮……「啊唷!」一聲,白人學生頭上已赫然腫起大包,然後他就抱頭摔到門邊上去了。臨飛又疾身閃過另一個飛過來的一腳,並迅速抬起膝蓋架住他的腳脖子,猛地往上一抬,這名學生支在地上的另一支腳便懸了空,整個人隨力摔向了電視機,一陣稀里嘩啦了響聲過後,這名學生便傻在那不懂得吭聲了。除了那兩個中國同胞,還剩下兩個一黑一白的學生都蒙了頭,傻不愣眼地看著臨飛,突見臨飛兩拳撲面而來,嚇得他們抱頭直往地上蹲去,然後又一起往後側倒,拚命地往沙發的角落擠去。這時早挨了一拳的艾索覺得今晚要不扳回這一本,以後這裡就沒他什麼事了。他當即張牙舞爪哇哇亂叫著再次撲向臨飛,可是他卻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根本就接近不了面前的這個中國小子,他很快就被臨飛一個旋飛腿踢在臉上,然後他就覺得自己半邊的槽牙都不是自己的了,龐大的身軀竟然就這麼不由自主地憑空飛了出去,好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顯得輕飄起來,他被摔到了沙發的後面,把一直躲在沙發後面看熱鬧的那兩個中國學生一起給壓到了牆角。那個從台灣來的留學生叫李望讀,被艾索這個大塊頭壓得最慘,他幾乎是整個人被艾索壓在身子下面,齜牙咧嘴,痛苦萬分,他感到自己的眼球因受不了這種重壓,就要暴射而出,他一邊拚命地推挪艾索的身軀,一邊擠著嗓著眼對張海文說:「你不是說躲在這最安全嗎……」
已經爬出一隻腳的張海文神情比他輕鬆的多,他竟然還滿是笑意地說道:「以後我們再也不用受這小子的氣了。」說完他還騰出一隻手很響亮地扇了有點暈頭的艾索一耳光,而艾索真的一點反應也沒有。
在這群如狼似虎的人當中,有時只有用拳頭才能說話。這個道理臨飛非常明白,他知道對付這幫人,只有採取這種一點也不人道的方法自己才能在這間屋裡求得一時的太平。果然,當臨飛揮起拳頭再欲咂向這個帶頭挑釁的黑學生時,他嚇得忙擋住自己的臉,口裡含著哭腔嚎道:「嗨嗨,別別打我,以後我聽你的!」臨飛這才滿意地收起拳頭。
一屋的人此時都爬起來,乖乖地站在牆角邊,一眼畏懼地看著臨飛。他們是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不大起眼的中國小子竟然是李小龍式的人物,他的中國功夫簡直神乎其神。現在他們都不敢抬眼瞧上臨飛一下,生怕不小心被他盯到,因為這樣容易被對方視為仍有挑釁的意思。一個個噤若寒禪地勾著頭等候臨飛的發言。可是臨飛卻什麼也不說,返身進入自己的房間再沒出來。這群人這才吐出一口氣,一個個揉著受痛的皮肉,灰溜溜地鑽進自己的房間去了。張海文和李望讀他們本欲也進房內睡覺,走到門口卻又停住,都貼著耳朵聽房內的動靜,躊躕了半天,竟然最終還是沒有敢進去,卻走進對門的房間,結果兩個白人學生灰頭綠臉地出來在客廳的沙發上睡了一晚。
次日一早,臨飛起來洗涮完畢便出門往校區走去,在樓道口他看到看門老頭吃驚的張著滿是假牙的口盯著他。臨飛微微一笑,在出門登記薄上揮筆寫就,同時說道:「早上好!克魯斯先生。」「好,好!」然後老克魯斯又關切地問道:「小伙子,昨晚你沒碰到什麼事吧?」
臨飛佯裝什麼也不知道,故意反問:「什麼事啊?」
老克魯斯一翻白眼,瞥了瞥滿是皺紋的嘴唇,笑著道:「哦,那就是沒事了?呵呵……沒事就好。」然後意味深長地看著臨飛的背影微微笑著。
聖保丁羅蘭學院,臨飛是第二次來,頭一次他只是來報道。因沒有足夠的學費可繳,他向校方申請休學兩個月,實際上他是去了舊市。學校同意臨飛的申請。申請休學在M國的學校是屬於正常的事情,來這裡就學的人很多都是自選專業,隨到隨學,課業也不需要統一安排的。指導老師也不一定非得在正式的課堂上授課,他們講學地點甚至可以隨便到像在衛生間這樣的地方,老師和學生各自坐在自己的馬桶上,老師信口開河信馬由韁地開說,學生則在另一間用心地聽或做筆記,如果幾十分鐘後學生聽明白了就可以擦屁股走人,但前提是教課的老師必須有官方承認的教育資質,否則那肯定就是一個笑話了。這就是M式的教學模式,在中國這當然就是件荒唐事。而學生到底能學到什麼,完全是靠自己的努力和悟性了。到學期一畢業,能不能順利過關,除了導師的輔導外,大多是由學生自己來完成,這個可就是誰也幫不上忙的,有沒有真本事最終還是要到考場上見。但就是這種看似隨意的教學模式,卻給學生留下了巨大的學習空間,這在很大程度上是鍛煉了學生的自學能力,很多人就是在這種隨意教學的模式上學到了真正的知識,因為這樣的壓力反而更大,當然這只是針對求知慾很強的學生而言,並且大部分是留學於此的異國學生。臨飛就是償到了這種甜頭,雖然他對此種教育方法很陌生,但是他卻非常喜歡,興趣也廣泛起來,學什麼都有如神助,如魚得水,雖然沒有教規的約束,他反而能靜心地沉溺於學業的專攻。
像往常一樣,臨飛一大早便趕去學校,這幾天他一直在準備著畢業的論文,因他留在紐約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此時他要比別人更早地到圖書館去佔位置,不然他就只能在圖書館的地板上坐著看書寫字了。
臨飛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見他的室友們依然如故地坐在圖書館的台階口,不由得又皺起了眉頭。
他的這些室友自從在房間裡幹了一架後,從此便認定臨飛是他們的師父,一門心思要跟臨飛學中國功夫。臨飛也實在是被纏得沒辦法,只好時不時地比劃幾個簡單的動作讓他們練,而且一練就是幾個星期,因此一直糊弄他們到現在。平常這幫不成氣的徒弟都知道「師父」大都時候都會在圖書館,所以只要沒有課上就會自覺地在門口等著,此時是如此就不必說了。
紮在人堆裡的張海文首先看見臨飛從大門內出來,便急忙站起來衝他直招手,然後起身跑了過來,一邊說道:「師父,你慢走,我有事跟你說。」
臨飛不知他找自己什麼事?便止步靜心地看著張海文。張海文來到臨飛面前,用手指著一個方向,說:「你看,那群人在幹什麼?」
臨飛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前面台階下不遠處是一座花園,而空地上正有一群穿著各種服飾的人打著不同顏色的小旗子在編隊,場面顯得凌亂哄糟,不時聽到有人舉著小喇叭在叫著:站好站好,不要亂不要亂!臨飛聽出那人講的中國話。不禁問了一句:「他們是在幹什麼?聽著是講我們中國話的,怎麼看到的不像是中國人啊?」
「你不知道他們這是在幹什麼嗎?」張海文很意外這種事他怎麼會不知道?
「到底是什麼,你知道你就講嘛!」臨飛很討厭他的這種不爽快,同時他將注意力再次投在那個地方。
被噎了一下的張海文忙說:「可能你在這的時間並不長,有些事你不知道。在這個學院裡,有一個叫『反墮胎』的女權組織,最早發起這個組織是在1987年的5月,領頭的是一個叫丹妮斯。 馬盧的女人,是個悍衛女權的強人,去年她病死於皮膚癌。接她手的也是個女人,叫艾麗絲,今年初她偷偷嫁人了,而且還流了產。結果讓一直覬覦這個位置的……」
「行了行了,你說了半天,你到底想說什麼?」臨飛不客氣地斥問起來。
「唉呀!你別急呀?你聽我說完嘛!」張海文頓時也急了起來。
「好好,你說你說。」臨飛只好妥協。
「一個暢導女權的組織,突然間主席嫁人,還流了產,這無異於是一個笑話。艾麗絲就被她們組織內的人給趕下台去了。她們組織內當然就面臨著又要重新選一位當家的人。於是這個叫碧雲。蘭迪斯的女人就脫穎而出了。這個女人今年二十三歲。如果僅僅是當一個女權運動的首領也就沒什麼可說了,關鍵是她的背景十分複雜。她的父親叫約翰。蘭迪斯,是這裡黑社會組織中的成員,是一個大佬級的人物,而他的公開身份是紐約市府某時事研究中心的副主任,他是一個鐵桿的反華組織操縱者之一。我這麼說你也許有點明白了吧?」張海文講了一堆,這時才頓住口,眼神關切地瞅著臨飛的反應。
臨飛仍是一副傾聽的樣子,忽見張海文不說話了,不由得眉頭一展,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你就是為這個才找我的?你說的這些我是有點聽明白了,可問題是你說的這個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怎麼沒有關係?如果讓這個碧雲當選了這個組織的頭,你說她父親難保不會利用她這個身份和她的人馬做出什麼反對我們的事情來?還有一個,你看,她們這是去幹什麼?你沒有看到她們打的旗號?你看那旗號上寫的是什麼:反對墮胎,反對侵犯人權!反對計劃生育!計劃生育是什麼?那是我們中國目前的基本國策,全世界也只有中國才這樣做,她們這不挑明是在向我們示威嗎?」張海文突然就激動起來,聲音擴大了好幾分貝,嘴角冒起了白沫。
臨飛看在眼裡,不覺心中有幾分好笑,但同時也有幾分感動。真看不出孱弱膽微的張海文雖然總是一副書生意氣的樣子,但這份愛國心倒真是十分的難得。不過他如此情緒激昂地跟自己講這些,一時還真難分辯他慫恿自己的真實目的又是為了什麼?難道要自己去插手此事?可這種事牽涉的是政治,是部分人的信仰問題,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愛鬧鬧去吧!世界的芸芸眾生,自己只是人間小小的一個我,能幹什麼呢?想到這,臨飛拍了拍張海文的肩膀,很沉著地說道:「行了。我們只是一介學子,本份就是讀到有用的東西,以後回國再圖報效的事情。但是在這裡,我們無能為力。人家愛幹什麼,是人家的事情。難道你想管?可是你有這個能力嗎?要不你也成立一個組織跟她們對著幹?我想你還是算了吧。如果你想解決這個問題,那麼我告訴你一個根本的方法:那就是學成後,做一名勇敢的海歸!只要自己強大了,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就都會煙消雲散的,到那時,你就是想叫他們去搞什麼,他們可能都因找不到自圓其說的理由而自生自滅的。我這麼說,你能聽懂嗎?」
張海文不由得低下頭去,想了想才說:「我明白了。我只是不服氣這幫人這麼瞎起哄地污蔑我們中國人。」
「呵呵,明白就好。你不光是自己要做個海歸,還要讓更多的人學成後回歸大陸,為國效力。大家都擰成一股繩,這樣我們才會是真正意義上的強大。只是……很可惜呀!」臨飛說到這忽然情緒也低落起來。
「可惜什麼?師父。」張海文訝然地看著臨飛。
「可惜要讓所有在外學有成就的中國學子都能認識到這點是多麼的困難;要讓所有已認識到這點的中國學子能真正心甘情願地回國報效就更是困難重重;而真正全部又都回到中國的海歸們都能學以制用這也是一大問題,因為國內還沒有達到他們在西方國度的生存標準,很多事情難盡人願。關鍵還是看個人的榮辱觀偏向哪邊!你明白嗎?這裡面就存在一個信仰問題,沒有信仰,人就如同船在海上失去了航標,沒有目標,人跟行屍走肉無異!」臨飛說到這就有種痛心疾首的哀傷和無奈。
張海文受這種情緒的感染,也沉默起來。最後他看著臨飛夾著書本鬱鬱而去。李望讀跑了過來急問張海文:「阿文,他怎麼說呀?」
「他?唉!」張海文歎了口氣:「沒說什麼。」
「沒說什麼,你們一塊這麼久?」李望讀不相信地拉了張海文的臂膀一下。
「他說,我們一個讀書人,管這些有什麼用?難道我們拎著刀槍去把她們殺嘍?這管什麼用?我覺得師父有句話還是說得對……」
「說什麼?」
「做個有用的海歸人!」
「咦!……你有這個勇氣嗎?前天我還見你不停地托人為你找用人合同,難道這不是要留在這當一個永久的M國公民的前兆嗎?阿文兄,這種話也就說說而已。回國,回國你這種實用又教條主義加浪漫情緒的人就有個屁用!大陸的那幫老爺會用你嗎?用得起你嗎?不是我說你!」李望讀並不是在指責張海文,而是張海文自己也曾一慣認為,所以聽到張海文的這番言論,當然會認為他是在犯一種幼稚病,他有時就覺得張海文這人太情緒化,太過於浪漫,太多的理想主義,很多想法不切實際,而且還人云亦云。也許像他這種人就更應該留在M國這種地方摔打摔打,畢竟M國就是一個營造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大攪拌器,只有把你所有的夢想都打得粉碎,一個人才會真正地覺醒並堅強起來,同時也更加地現實。而在中國這種凡事只講求人際關係,卻並不注重事務的實效性的國度來說,這也是讓那些海歸派與想海歸的人所面臨的一種艱難的抉擇,這也就是李望讀為什麼要說回國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氣所在,因為這種勇氣來源於對目前所得利益的全部犧牲,也叫放棄。聰明人當然是不會輕易把打拼得來的碩果放棄的,這也是個硬道理!投機分子與實用主義者生存的硬道理!
張海文忽用陌生人的口吻問李望讀:「你是不會回國的,是嗎?」
「回國?回什麼國?」李望讀不解地看著張海文。
「中國啊!你吃昏頭了?」張望文奇怪地看著他。
「哈哈……你有病是吧?中國,你忘了?我是台灣人。」
「你去死吧你!台灣人不是中國人嗎?你,你,我還真沒想到,你竟然墮落到連自己是一個中國人都不敢承認的地步,雜種,雜種!」張海文忽然氣急敗壞地扭著李望讀的手臂,李望讀也不甘示弱地用另一支手臂抓住張海文的褲帶,兩個頓時撕扯在了一起,接著就摔成了一堆,那些在台階下看著的艾索等人見兩人說著說著就打起來了,大為驚異,便急忙起身和同夥上前把他們分開。
張海文餘怒未消地揮舞著手掌叫罵:「枉他媽的跟你好了這麼久,沒想到你是個連祖宗都不要的人!你跟畜牲有什麼區別?」
「去你媽的,你是個神經病!吃錯藥了你!」李望讀紅著眼圈,口水亂噴,同時用手撫著被張海文抓傷的臉。
張海文被室友們強抱著仍能張牙舞爪地活蹦亂跳。
臨飛不知什麼時候又出現了,但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與他們擦肩而過。一圈人都噤口無言地看著他向圖書館的大門走去。
張海文見狀頓時氣急敗壞地大聲喊道:「你算什麼師父!你都不過來幫一下!嗨!他欺負我呀……」可是臨飛卻連一步也不肯停地消失在門洞內。
剛才臨飛並沒有走遠,而是跑到那群正要集會的女權主義們的一旁去看個究竟。正如張海文所說,這群人所打的旗號內容實質所引深的含義就是講中國計劃生育的事情,她們顯然是被某個集團給利用了。他決定花點時間去「打聽打聽」。忽想到還有一份論文資料沒準備足,便又趕回來,卻遠遠看見室友們打成了一團,不知他們這是為什麼,走到跟前才聽明白什麼意思,頓覺得他們無聊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