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用多禮了,都坐下吧!」花睿拉著亦知一起坐下,這才懶懶的看向一旁的皇后,笑得越發邪魅:「皇后身子不舒服嗎?怎的臉色如此難看?」
皇后聞言不由得臉色一僵,過了好一會,才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聲音有些僵硬:「謝皇上關心,臣妾很好!」
花睿把玩著手裡的酒杯,漫不經心的道:「沒事就好!要是皇后的工作太過繁重,難以勝任,不妨交給別的宮妃幫忙打理,免得傷了身子,那就不好了!」
什麼讓人幫忙?什麼關心她的身體健康?是暗示她放權給寧錦兒嗎?哼,想都別想!皇后心頭憤憤,更覺得心寒,狠狠的剮了亦知一眼,冷著臉說道:「多謝皇上關心,不過臣妾身體安好,這些事情也還應付得來,況且,臣妾身為皇后,理應堅守皇后的職責,做好自己的本分,又怎能遇到一點困難就退縮呢?皇上,您說是吧?」
「如此甚好!」花睿懶懶點頭,毫不以為意,彷彿他剛才純粹是關心皇后的身體健康而已!可他就是這樣的輕描淡寫的,就輕易的影響了皇后的情緒,牽著她的鼻子走,不可謂不高明!
亦知低頭看著孩子安然靜笑,彷彿沒有察覺帝后之間的暗流洶湧,也沒有看到皇后對自己的仇恨目光一般,如水中白蓮迎風盛開,靜然自好!
許多事,看得透了,便也沒有了悲喜,只是淡淡隨風過。
悄然抬眸看向下面的花殊,茵茵光影下,一片紅男綠女中,那白衣的男子格外的惹人注目,卻不溫不火,猶如天際行雲,說不出的自在隨意!亦知清冽的目光悄悄的柔了幾分,嘴角含出一抹淺淺的笑意,如清流徐行,又如清風遠遠吹來,說不出的自在寫意。
皇帝皇后及太后俱已到場,盛大的宴會也跟著拉開了序幕,一時間觥籌交錯,燈紅酒綠,笑語晏晏,場面熱鬧而有序!而花殊走了過場,早已尋了借口退去!
看著下面的人你來我往互相敬酒祝賀,似笑非笑的花睿慵懶的靠在椅子上,斜斜轉眸看向亦知,見她一貫的淡靜自若,眉目間倒是多了幾分溫柔,不由得大手摟緊了她的腰,眨著眼睛看著她笑得邪氣:「愛妃在想什麼?想得如此入神?可是在想念朕?」
酒氣從花睿口中噴出,只往她面上撲去,亦知不由得皺緊了眉頭,轉過臉去,淡聲說道:「皇上說笑了!我只是身子有些乏了,想先回去了!」
「哦,是嗎?哪裡不舒服了?讓朕瞧瞧!」花睿笑著扳過她的臉,眨著眼睛說道:「朕看這水溶真是越來越膽大包天了,竟然連朕的愛妃也敢不用心!朕非得剝了他的皮不可!」
好端端的,又關水溶什麼事?亦知抬手落下他的手,淡聲說道:「我的病早就好了,只是可能躺在床上太久了,一下子就覺得乏了!」
「哦,是嗎?真的很累?」他笑著將她的頭按向他的肩膀:「朕借個肩膀給你靠靠如何?」
「皇上!」下面不少目光灼灼的看過來,亦知俏臉不由得微微一紅,眉頭皺起來,這人真是的,當著這麼多人面也來這些,難道他一點都不覺得難堪嗎?
「呵呵,很感動吧?」花睿多情的看了她一眼,盯著她的紅唇笑得曖昧無比:「要是實在是覺得感動得無以為報的話,朕大人大量,允許你親一下朕!」
若是在他懷裡的是其他女子,聽到這樣的話怕早已是紅雲飛上了玉面,嬌羞的低了頭,扭捏一番,像是向眾人示威一般,紅唇一送就親上去了!
花睿看著她那嬌艷柔軟的艷唇,心竟像是有一隻貓兒一般,一下一下的搔得癢,躍躍的期待起來。
可亦知聞言卻頓時沉下了臉色,一把將他推開,抽身出來,淡聲說道:「皇上,夜已漸深,燁兒也該是時候休息了,請容臣妾先行退下,照顧燁兒就寢!」
「是嗎?」花睿心裡說不出的失落,卻依舊笑得邪魅,轉眸看了一眼亦知懷裡的孩子,說道:「既然燁兒困了,就交給奴才們帶回去便是!這些事,怎能讓愛妃親自做呢?」
「母親照顧孩子,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況且這些日子都是臣妾照顧孩子睡下,其他人倒是照顧不來,臣妾還是先行退下,請皇上恩准!」亦知依舊不放棄!
母親照顧孩子,乃是天經地義的事!亦知這一句話深深的打動了花睿的心,他不由得深深的看了一眼亦知,沉吟了一會,笑道:「既然如此,就讓朕送愛妃回去吧!」
「多謝皇上好意,不過今天是除夕,一會皇上還要守歲,不宜離開,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亦知才不想要他陪呢!
「無妨,待燁兒睡下了,朕再回來守歲便是!」花睿見亦知仍要勸說,抓住她的手說道:「愛妃不要再說了,朕意已決!更何況,朕也是燁兒的父親,父親照顧孩子,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是不是?」
亦知未料想他竟會這樣說,不由得微微一怔,凝眸看向花睿,倒是不見他有半分虛偽,料想此舉雖是意外,卻也算得真心,對他倒是升起幾分好感來!
「好吧!」點點頭,默默看向懷裡的孩子,心底有幾分黯然!這樣的時刻,對於他來說,是這樣的稀少珍貴,若是她注定要辜負他許多,那麼能夠為他做到的,也當盡量為他做到!
當下兩人相攜離開,一出了大殿,北風夾帶著寒氣迎面撲來,亦知連忙將孩子抱得更緊,盡量不讓風吹到孩子。
花睿看著她對孩子如此細心體貼,隱藏得深深的一顆心頓時暖暖的,柔柔的!
在這樣冰冷殘酷的宮裡,他有多久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溫暖了?
因為花殊的殘疾讓太后丟盡了臉面,所以他一出生,便注定了他受盡千般寵愛,萬般關注,母后對於他,真可謂是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寶貝得不得了!可是母后對他卻同樣是嚴厲非常的,在他還是很小很小的時候,他便被她逼著要學習許許多多的東西,她逼著他成長,逼著他爭奪帝位,因為她要他登上帝位,一雪當日的恥辱!
試想這樣的母后又怎麼會給予多少柔情呢?
這個宮裡,唯一讓他覺得溫暖的人,只有皇兄一個了,這也是他為什麼這樣珍惜皇兄的緣故!
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他還會在另一個人身上看到這樣的溫暖,而且這個人,是他一向不喜歡的女人,是他,最終會傷害的女人!
想起一些事,他的心不由得沉甸甸的,伸出手替她攏了攏大衣,眼睛裡帶著複雜的情緒看著她柔聲問道:「冷嗎?」
亦知敏感的察覺到他情緒的波動,看了他一眼,只淡淡的搖頭,「不冷!」
花睿笑了,掠了掠她吹飛的青絲,說道:「看來這西域的雪狐皮果真是不錯,也不枉朕命人千里迢迢送回來!」
「嗯!」亦知目光閃動,卻不動聲色,只淡淡的應了聲,邁步往前走!
花睿看著她,不由得笑了!這個女人啊,還真不是一般的大膽,做錯了事,別說秋後算賬,就算是現場抓包,想要她露出一分的慌亂,卻是始終不能夠的!這一份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淡定自若,世界上又有幾個人能夠做到呢?
這樣的女人,若是為敵,又是怎樣的可怕?
花睿想到這裡,心不由得一凜,拳頭在袖子裡悄悄握緊,他,是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的!
兩人回到和陽宮,亦知又親自餵了花燁奶水,又給他把過尿,換上了舒服的衣衫,這才將他放在搖籃裡,與花睿一人坐在一邊,輕輕的搖著哄他入睡!
「怎麼這麼久還不睡?他平時都是這麼難哄的嗎?」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小傢伙竟然還是興奮得手舞足蹈,圓溜溜的眼睛看看亦知又看看花睿,嗯嗯的叫個不停,就是不肯睡覺!花睿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那倒不是!」平時沒有這麼早睡的啊!亦知還是笑得淡靜,看著小傢伙的目光充滿了母性的溫柔,輕聲說道:「也許他好不容易看到你來,所以就高興得不願意這麼早睡,想要和你多親近一下吧!」
「真的嗎?」花睿聞言眼睛亮了,伸手點點小傢伙的鼻子:「小子,是不是還想跟父皇玩?」
「咯咯!」小傢伙被逗得咧開嘴笑,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好吧!父皇就再陪你玩一會,玩過之後可要乖乖的睡覺,知不知道?」花睿高興起來,一把將小傢伙從搖籃裡抱起來,一邊在房間裡走一邊逗弄著。
「你說,他長大之後會像誰呢?」他忽發奇想。
「當然是像你了!」亦知站在一邊靜靜的笑:「你看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唇,多像你!長大了一定跟你一樣,是個禍害!」
「禍害?」花睿轉頭看向亦知,似笑非笑:「你好大的膽子啊,竟然敢說朕是個禍害!」
亦知無驚無畏,依舊靜笑:「長得比女人還好看,魅惑了多少女人,又傷了多少女人的心,不是禍害是什麼?」
「哈哈!」花睿聞言不由得一陣朗笑,突然又湊到她面前,看著她笑得邪魅:「那麼愛妃你呢?你的心,可也被朕魅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