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緋月那微凜的神色,笑無傷微微一笑道:「小狐狸不必這麼緊張,人家不會害小水水的。」
「您老就別再說廢話了,有啥法子快點說出來!」流火的藥都扔完了,眼見著又湧上來的鬼屍,忙往緋月身後一躲,一邊不耐地催促著。
「是啊,時間緊迫,別賣關子啦!」洛水也有些焦急,鬼屍怎麼都殺不盡,而她一直受著保護都幫不上忙,現在好不容易有她能派得上用場的時候,她自然也希望可以充分發揮到作用。
笑無傷抬腳踹開一隻鬼屍,笑吟吟道:「小水水莫不是忘了體內那月魄的力量了麼?」
「咦?」洛水有些茫然地怔了怔,又和月魄力量扯上關係了,看來,她還真是吞下了一個好東西。
笑無傷看著她,眼眸微微瞇了細起來,幽幽開口道:「月魄是曼沙華精魄的結晶,也蘊含了她身為占星師的所有力量,占星師的力量其實是一種十分純淨的力量,所以,可以淨化屬於黑暗亡靈的鬼屍。」
洛水一聽,眼眸不由亮了起來:「太好了!那我要怎麼做?」
「我可以教小水水淨化的咒語,不過……」說到這,笑無傷聲音卻是頓了頓。
洛水急道:「不過什麼?」
笑無傷轉眸看一眼身旁的軒轅凌雲,淡淡笑了笑:「這若是一淨化,小云云也會被超度了。」
軒轅凌雲如今還是魂體,自然也免不了被一起淨化。
「……」洛水立時噎住,望了望軒轅凌雲,默然無語。
軒轅凌雲眼看就能復生了,在這個節骨眼上,她自然不可能讓軒轅凌雲就這麼被超度了。
說話的同時,鬼屍的進攻卻未曾停止過,無休止的湧撲,所有人都已有些倦怠了。
「他要復生還需多久?」緋月泠泠問了一句。
笑無傷微微苦笑:「正常情況下來說,得到子時。」
而現在距離子時卻還有兩個時辰。
以現在所有人的體力來看,要堅持兩個時辰,只怕有些困難。
軒轅凌雲眉彎一斂,忽而淡淡笑了起來:「既然如此,便不必管我了,師傅,教水水淨化的咒語罷。」
「軒轅凌雲?!」洛水忍不住叫出聲,「不可以的,你好不容易才快要復生了,怎麼可以……」
「無妨。」軒轅凌雲微笑著打斷她的話,又看向了不遠處的軒轅凌霄,淡淡道:「若是撐不到子時,我也一樣無法復生,倒不如就這樣去轉世投胎也好。」
至少,讓他所珍視的人都能平安活下來。
「凌雲!」軒轅凌霄揮劍斬開一隻鬼屍,沉聲喝了一句,幽深的黑眸之中卻是閃爍著極為複雜的光芒。
曾經,他犧牲了凌雲的性命活了下來,如今,卻還要再次犧牲凌雲以保得自己的命麼?!
洛水緊緊握著離歌,咬了咬牙,將頭扭開:「不!我不會這麼做的!」
她做不到!這根本等於是讓她親手殺了軒轅凌雲!
「水水……」軒轅凌雲輕輕歎了口氣,悠悠道:「你看看周圍其他人,再看看身邊你所喜歡的人,你難道想看著他們所有人都這樣死去麼?」
「我……」洛水緊緊咬住了下唇,看著被鬼屍包圍著的每一個人,看著他們臉上漸漸顯出的倦態,再抬眸看了看身旁的緋月,想到他們都會死去,心中不由隱隱作痛起來。
可是,她也不能忍心看軒轅凌雲死啊!
似看出她的想法一般,軒轅凌雲微笑道:「我不同……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其實,早便該去投胎轉世,卻憑著一絲執念留至今日,如今,我也該滿足了,你也不過只是送我去再世為人罷了。」
「夠了!不過區區兩個時辰而已,未免太小看我狐族的力量了罷!」冷冷喝斷他話音的,是緋月。
軒轅凌雲有些詫然地望著他,卻只見他伸手將洛水往陣中心安全的地方一推,轉身迎著眾多撲上來的鬼屍,雪白的軟袍無風自動,額間緋色的月牙印記漸漸散出了淡淡的光芒,雙手十指指尖更聚起了有如鋒刃一般尖利的緋光,袖袍輕輕一揮,一道無形的結界便將整個八卦台圍起,只聽他淡聲道了一句:「護好她。」然後,身形便如狂風一般掠起,衝進一片鬼屍之中。
「狐狸!」洛水又急又擔心地呼喚著,想要追出去,卻被流火一手拉住:「你就別出去添亂了,只會成為累贅。」
「可是狐狸……」
「你還看不出來麼?他是為了不想讓你為難,這才選擇了拚死撐住這兩個時辰!」
「……」
聽著流火的話,洛水不由怔住,然後有些癡癡地望著成群的鬼屍之中那微露的一襲雪白衣角,鼻尖禁不住酸了酸。
狐狸是為了她……笨蛋狐狸!
流火只看著被擋在結界外,一直不停想要衝進來的鬼屍,皺著眉喃喃道:「只希望緋月靠著體內妖魄的力量能撐住這兩個時辰便好了。」
「就算小狐狸有妖魄的力量,要想撐兩個時辰卻也不容易,而且……」笑無傷搖著頭幽幽歎道:「這結界也撐不了多久。」
「那怎麼辦?!」洛水急的快哭了,她不想狐狸受傷,也不想軒轅凌雲有事。
軒轅凌雲輕輕笑了笑:「果然還是只有我……」
「哎呀!做什麼將氣氛搞的這麼悲觀呢?」笑無傷忽而笑瞇瞇地揮了揮袖袍,挑著眉道:「我只說正常情況下要到子時,自然也有特殊的情況……」
「……」洛水與軒轅凌雲皆是同時怔忡了一下,不待他們反應過來,只見笑無傷嘴角勾起一抹怪異的笑意,隨即,軒轅凌雲便忽而覺得被緊握住的手驀地一痛,似有一股更為強大的力量湧進體內,八卦台以及所有青玉柱剎那之間衝起了更為耀眼的紅光,讓所有人不由都微微一驚。
半刻之後,紅光漸漸消散,軒轅凌雲原本有些縹緲虛無的身形已然清晰可見,恢復成了實實在在的肉身之軀,然而,他的臉上卻沒有半絲復生的喜悅,只怔怔望著面前那在剎那間便白了黑髮,蒼老了容顏的笑無傷,望著他緩緩鬆開了自己的手,慢慢地在眼前倒下去,終於顫著聲叫了一句:「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