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修長的身形停駐在洞口,俊美的面容沒有任何表情,銀色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涼薄淡漠,卻摻雜了些許複雜之色。
只是站在那裡,卻讓洛水覺出一股蒼涼之感。
都聽見了吧……剛才流火所說的那些話……
該感動了吧……舊情人還是對他用情至深的……
可以不再猶豫了吧……投向舊情人的懷抱,再重修舊好……
啊!多感人的一幕!
啊!多完美的結局!
不對,狐狸沒有身體,離圓滿還差了一個小缺口。
所以,這時,她就要發揚偉大的自我犧牲精神,換回狐狸身體成全他們,將這作為一份賀禮獻給這對佳人。
不過也別感謝她了,她就是一為和諧社會做貢獻的命。
到此,這故事也就真算圓滿了。
洛水甚至可以聽見婚禮進行曲在奏響,紅地毯上俊男美女攜手並進,一同踏入結婚的禮堂!
很好!撒花!鼓掌!
有情人終成眷屬,實在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想著想著,忽然有些灰心,有些傷感,有些氣悶,就是沒有辦法發自內心地替他們高興。
討厭!自己原來也是這麼一個善妒的人!
洛水沮喪地垂下了腦袋,像根蔫了的白菜又整個人委頓了下去,輕輕歎了口氣。
「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緋月看著她那變幻不停的臉,便知道她的小腦袋瓜裡又不知在琢磨些什麼有的沒有的事了。
「……沒有。」洛水小臉皺了皺,人又矮下去了一分。
若是叫狐狸知道她這麼惡劣的思想,肯定又要鄙視得她要撞牆了。
緋月皺眉,淡淡道:「看著我。」
做啥子非要看著你?長的帥也不能這麼拽啊!
洛水扁著嘴,反將頭埋得更低。
其實,是不知怎麼面對,這個時候應該是要笑著恭喜一下他,可是,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更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笑的比哭還難看的臉。
緋月眼色一沉,PIU一聲,人已從洞口閃到了她面前,抬手便拎起了她的腦袋。
洛水被強逼著與他對視,看著他那雙似喜非喜,似怒非怒的眸子,不由怯怯地問了一句:「那個誰餵你吃火藥了?」
難不成剛才進去一趟又被那個誰給刺激了?
可是,剛剛聽到那麼深情的一番話,難道不該消氣化作感動?
「傻。」緋月伸手重重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省的她總亂想一氣。
洛水有些吃痛地低呼了一聲,揉揉腦袋,更委屈。
做啥子受了氣又找她當出氣筒?就嫌她好欺負是吧?
可是,他一在她身邊,心裡什麼糾結又全都沒了,只覺得安心。
忍不住,頭又往狐狸懷裡蹭了蹭。
趁著現在還能吃點豆腐的時候,不吃白不吃。
只是,還沒吃夠,一張俊臉便湊了過來,硬生生打斷了她的用餐:「姐姐呢?怎麼沒出來?」
經流火這一提醒,洛水也才意識到還有個人留在洞內沒出來。
「那個……她呢?」抬眸瞅著狐狸,洛水小聲問了一句。
「裡面。」極冷淡的語聲,極潔簡的回答。
洛水嘴角抽了抽,臉上三根黑線滑下。
她當然知道在裡面,問題是在裡面做啥?
同進怎麼不同出?
有點貓膩……
抿著唇想了一下,洛水決定去探探究竟:「……我去看看。」
胳膊被拽住。
「我好像有說過,不許離開我身邊一步。」微瞇的眸子,隱隱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洛水撇撇嘴,回瞪一眼:「你剛才還不是自己離開了不知多少步了?」
先違約的人是你耶,不先自我反省檢討一下。
瞄見某妖孽目中又露凶光,洛水不由縮了縮脖子:「好吧,不去就不去。」
話音剛落,眼角餘光便瞥見自洞內飄出來的那一襲紅影。
「姐姐,你怎麼才出來?」流火瞅著緩步走過來的琉璃,微微皺了皺眉。
琉璃只是淺淺笑了笑:「沒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罷了。」
洛水看著她,不知怎的,就覺的那笑容裡似乎摻了許多苦楚與寂寥,還有淡淡的悲傷。
她……怎麼會那麼悲傷?
剛才在洞裡,她和狐狸究竟說了些什麼?
「你不知道,其實,我也可以和你一樣的。」琉璃看了一眼洛水身邊的緋月,輕笑著開口,眸子更黯了幾分,轉過臉,又朝流火道:「流火,跟我回去。」
「咦?」流火卻是不由一詫:「回去?姐姐,就我們倆?」
「是,回去。」說著,人已徑直先朝前走了。
流火怔愣了半晌,最後憤懣地瞪一眼緋月,隨即追上前去:「姐姐,等等我。」
洛水也怔住了。
這是怎麼一個情況?琉璃居然就這麼走了?不搶狐狸了?那什麼婚禮殿堂也都沒了?
還有,她那句話是啥意思?什麼一樣?打啞迷,猜暗號啊?
「狐狸,你和她說了啥?」有些納悶地轉首問當事人。
緋月只望著漸遠的那襲火紅色身影,微微一皺眉,淡淡地敷衍了過去:「沒什麼。」
洛水小臉一垮。
果然,從這妖孽嘴裡什麼也問不出來。
不過,不知道她這一走還會不會再見了?總覺得……琉璃也滿可憐的。
為了整個部族的責任,不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只是這樣的選擇值得麼?
然而,當天夜裡,洛水便又再見到了這對姐弟。
與離開時不同,琉璃是被流火扶著回來的。
清泠的月光下,那張美麗的臉卻異常蒼白,唇角還有未乾的血跡,美眸微閉,似陷入了昏厥中。
緋月看見她時,眸光微微一閃,眉頭輕蹙。
洛水也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白天還好好的,怎麼晚上就成重傷員了?
「還站著做什麼?快扶我姐姐進去療傷啊!」流火瞪著緋月,有些焦急地喊了起來。
「流火……」虛弱的聲音,琉璃從昏厥中醒了過來,看清面前的幾人,怔了半晌,才苦笑著開口:「怎麼又回來了……流火,我們走……」
說著,她便強撐著虛弱的身子轉身要離開。
「姐姐,你都傷的快要死了,還要走哪去?!」流火拉住她,又氣又急地直跺腳。
「我不要緊……咳!」話未說完,卻是忽地抬手掩著嘴一陣輕咳,鮮血自指縫間流下,一絲絲紅的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