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抬眸看著面前那張在腦中想了無數遍的俊容,心在這一刻,似乎都停跳了一拍。
靜靜地凝立,身子微微有些僵硬。
有多久沒見到他了?掰著手指算一算,也不過最多三天的時間而已。
可是,才短短的三天,卻彷彿隔了漫長的一個世紀,真的好久好久……
某妖孽也凝眸看著她,那雙幽深的銀色眸子裡似乎透著許多複雜難言的情緒,似喜非喜,似怒非怒,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專注。
洛水還在怔怔發呆之時,緋月驀然一伸手,便將她整個扯進了懷中。
很不溫柔的一個擁抱,強勢而又霸道。
洛水纖弱的身子被他整個牢牢禁錮在了懷中,鼻間又嗅到那熟悉的薄荷味,這樣的懷抱,讓洛水整個人都溫暖起來,安寧而又踏實的感覺頓時將她全部包圍,心,徒然間就這麼安定了。
丫的,忽然很想哭。
扁扁嘴,半晌,洛水才啞著聲音,輕輕喚了一聲:「……狐狸。」
「嗯。」淡淡的回應,依舊那般涼薄散漫,與他抱人的熱情完全形成鮮明對比。
洛水緩緩抬起手,驀地緊緊抱住了他的腰身:「我好想你。」
四個字喃喃吐出之後,淚水便真的如洩洪的閘門被衝開一般氾濫成災。
就像迷失的孩子終於找著了家一樣,所有的害怕、驚慌、酸楚以及委屈全都在這一刻一齊迸發了出來。
整個庭院中,充斥著的,都是洛水泣血一般的嚎啕大哭聲,很響亮很響亮,也夾帶著滿腔的悲憤。
「好好的又哭什麼?」緋月近乎有些粗魯地將她的頭往懷裡用力一按,將那令人莫名煩躁的哭聲給壓了下去。
洛水的腦袋被狠狠按貼在他胸前,動彈不得,只能抽嚥著開口:「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傻。」頭頂又傳來那百聽不厭的評語,低沉的聲音中帶了幾分鄙視:「不是告訴你,很快就會再見麼。」
「……」洛水哭聲嘎然而止,怔了半晌,嘴角開始有些抽搐。
原來,那天狐狸所說的「再見」是這個意思?
丫的,你說那麼深奧,我怎麼聽得明白?
「你不說清楚,害我誤會,以為你真走了。」臉貼在他胸口,洛水小聲嘟嚷,對於跟她玩文字遊戲的狐狸表示著不滿。
「又是誰說了一堆要留下嫁人的話,不肯跟我走的?」咬牙切齒的聲音,隱隱夾著一絲恨意。
「那不是我自願說的,我是被操控了,我也是受害者。」洛水心中直叫屈,抬臉看著妖孽依舊有些陰沉的臉,淚眼汪汪地表示清白:「真的,你要相信我!」
「果然傻。」緋月薄唇一抿,又將她的臉按了下去。
若果不信,又怎麼還會來找她?
洛水一邊心中糾結著狐狸這句傻的含義,一邊拿臉在他胸前不停地蹭蹭,很舒心很安適的感覺。
只是,她好像完全忘記了現在並不是適合默默相擁的時候。
但這兩人不記得,卻總有人還會提醒:「嗯哼!雖然理解你們此時的心情,但是,要抱能不能等離開了這再慢慢抱?到時要抱多久都隨你們!」
緋月面無表情地看一眼一旁扯著他衣袖的流火,冷聲道:「那個藥,你是故意的。」
不好!算賬來了!
流火唰地收回手,一臉若無其事的表情,茫茫然地看著他:「故意?沒有啊,你這不是好好的站在這?傷也全好了吧?我只是好奇,原本應該睡上三天三夜才能醒的,怎麼現在就醒來了?」
緋月皺眉,語聲冷淡,「因為我不能睡。」
「不能睡就可以不睡了麼?」流火臉上詫異之色更濃了幾分,又上上下下打量了緋月一番,眼色驀地一變:「你、你該不會是……天!為了這個女人你真是不要命了!」
看著流火一臉驚悸的表情,又不停搖頭嘖嘖直歎,洛水不解地抬頭看著緋月,擔憂:「狐狸,你提早醒來,是不是會有什麼事?」
「沒事。」緋月只是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
洛水驚疑下,還想追問,卻被一聲輕笑打斷,「哎呀!小狐狸也來了,小霄霄這下可就麻煩了,你看你看,你的新娘子被人家抱在懷裡了呢!這小別重逢可比你這新婚還更甜蜜。」
是被晾在一旁許久的某人終於耐不住寂寞開了口。
洛水沒好氣地瞪一眼笑的花枝亂顫的笑無傷,輕哂一句:「沒聽過小別勝新婚麼?」
這一次,再也不會讓你丫控制我說話能力了!
軒轅凌霄鳳目緊凝在洛水與緋月身上,面色複雜變幻。
「臭狐狸,你要不要緊?」嘯風也竄近緋月身前,似看出了什麼端倪一般,眉頭微蹙。
緋月淡淡一搖頭,手仍舊攬住洛水,轉首傲然睥睨著眼前狼狽為奸的兩個人:「我要帶她走,你們誰能攔便試試。」
軒轅凌霄手中劍微微一握,正欲上前一步,卻是被笑無傷伸手扯住:「不攔不攔了,你們這麼多人再加這麼多狼,想走誰能攔得住?」
「師傅?!」聽出笑無傷要讓他們走的意思,軒轅凌霄不由一驚。
笑無傷卻已是揮著一隻袖子,像攆小雞一樣趕著眾人走了:「散了,都散了吧!」
雖不清楚笑無傷為何會如此輕易作罷,但能不受阻攔地離開自然更好。
「笑無傷,軒轅凌霄……」被緋月攬著走到太子府大門前的洛水,忽而又回首看著院中的兩人,輕聲道:「雖然你們很缺德,但,還是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的照顧……再見。」
笑無傷也沖洛水微微一笑:「小水水,千萬別太想我,人家很快就會去找你了。」
洛水嘴角一抽,全身汗毛一抖,再也不停留,大踏步地走出了太子府。
再見了,她曾經想當作家的地方。
再見了,她曾經在這認識的許許多多朋友。
再見了,這裡的所有一切的回憶。
丫的,越想越不捨,越想越要掉眼淚。
微微往身旁的緋月身上靠了靠,洛水的心才稍稍有了安慰。
幸好,最重要的人還在身邊,這樣,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