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暨是那種內斂的人,對官位財富一直都沒什麼興趣,他只是一心想著技術革新,改革工藝。即使他到了元老院,孟良依舊讓他統領著韓線,他依然是風字二號。他在這種場合輕易不開口說話,但他一開口,大家馬上安靜下來了。
「我個人在這裡表個態,我要求不給我授銜。因為這個軍銜的評定將會以元老院和三公為主評定,作裁判的人不能再上場比賽,所以我宣佈我個人不參加評定軍銜。其次,我也臨時動議,在我們天下三分有其一的時候,在我們的轄地一片安樂祥和的時候,我們是不是該去彭城、武原、鳳翔城大規模的祭奠一下先烈們,特別是我們事業的奠基者呂方、趙二春他們?」
韓暨此話一出,全場一片默然,大家心裡都知道,韓暨此時說出此話別有一番用意。是啊,想想那些英年早逝的先烈們,自己已經過上了曾經夢想的日子,現在還各懷私心爭名奪利,想想的確有些汗顏。
鄭玄此時開口說話:「我非常同意韓先生的倡議,作裁判者不可下場競爭,我提議皇上、三公以及元老院專職人員不參加授銜。」
孟良此時站起身來:「我很理解大家提出授爵授銜的用意,這也是出於徐州未來發展的考慮,當然,我支持黃月英授銜的議案是因為這種制度更加合理。對於軍銜的評定,我想我更有資格參與其中,因為我是這段歷史自始至終的見證人。特別是剛才韓先生提到呂大爺、二春兄弟,更是讓我感慨萬分。現在我主動提出,我不參加此次的授銜評定,我願意做一名裁判。」
大家聽了這話都愣住了,都不知道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如果他不參加授銜評定,至少甘寧、趙雲、蔣欽、高順、臧霸這些鎮守一方的大將們都會推辭不就的,那麼這場授銜評定豈不成了一場鬧劇?
黃月英又站了起來:「對於那些讓我們崇敬懷念的逝者,最好的紀念方式是我們更加努力的去完成他們未竟的理想。軍銜制度本來就是為了更加規範軍功評定辦法,激勵大家的積極性,讓大家更加努力的工作。如果個人出於一些其他的想法而否定這種評定制度,往小的方面說,這是意氣用事。往大的方面說,這是對有功將士的一種不負責任。」
黃月英一開始肆無忌憚攻擊爵位制,大家都以為,這是孟良的授意,因為他一直在反對這種制度。但是,在孟良提出自己去當裁判時,黃月英也同樣毫不留情的攻擊他不負責任。大家對黃月英的態度驟然發生了改變,都在拿一種很複雜的目光看著她。
一直沒發表意見的魯肅此時站起來打著圓場說:「既然大家認為軍銜制更加合理,那麼我們都應該積極地去完善這種制度。我不同意孟良剛才的說法,元帥之位本來就是為你設定的,你推辭不就,這個制度就無法實行。要不,我們就暫不實行軍銜制,要不,就按照韓先生的提議,由元老會和三公組成專門的評定班子來評定軍銜。」
眾人都紛紛表態,支持韓暨的提案,軍銜制就算是這麼通過了。
散會的時候,黃月英叫住了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孟良:「你等等,我跟你一起走。」
孟良點頭,知道黃月英有話要說,便在門口的馬車上等著。不一會,黃月英出來,逕直上了他的馬車。孟良問道:「你是回家還是去辦公室?」
黃月英白了他一眼:「回家,我今天心情好,請你吃中飯如何?」
孟良呵呵笑道:「難得,你家的廚房的灰塵該落得有一寸厚了吧?」
黃月英也笑道:「是啊,今天早上清洗了一個多時辰。平時就在食堂將就著,飛鴻平時都跟著你,回來屁股坐不了半個時辰,我燒了也沒人吃啊。」
「哦,那看來你今天要找我沒什麼好事啊,不然哪會這麼隆重,到飯店不就解決了嗎?」
黃月英淒然的一笑:「你呀,跟我越來越見外,真懷念當初我們一起逃亡的那些日子,那時候,雖然整天擔驚受怕,但卻其樂融融。現在,我怎麼感覺到常常有一種眾叛親離的感覺。是不是年紀大了?」
孟良聽了,心裡也不是滋味,故作歡顏道:「哎,你這真是年齡大了,思慮過重,我沒感覺到我們有什麼隔閡啊。」
「算了,別在我面前還帶著虛偽的面具了。你真是心裡與我沒有隔閡,就不會托閻忠來說飛鴻的事了。好了,這事暫時不說了,待會吃飯的時候再議。聽說你最近跟甲魚有仇,龐杏兒還找過我好幾次,問問有什麼特別的燒法,我告訴她,吃甲魚最好就是清燉,放點姜放點酒,這樣燉出來最補。一會兒你幫我殺一下,我可不敢殺。」
「嘿嘿,自從我偶然發現都不吃甲魚,親自下廚燒製了一回,現在各個飯店都當做招牌菜了,現在街上流行吃甲魚。哎,你沒請個管家啊?」
「請過,又辭了。一個人在家,一點家務活帶著就做了,省的悶得慌。」
到了黃月英的小四合院,孟良打發馬車回去。自己親自下廚,燒了一鍋開水,將養在池子裡的甲魚撈起來,殺好洗淨,丟給黃月英處理。自己在院子裡轉悠著,見院子裡的花草有些雜亂無章,便找來工具,在花園裡修剪了起來。
直到黃月英在廚房叫道:「飯好了,洗手吃飯吧。」孟良猶自低著頭繼續修剪著,口裡應道:「就好了,最後一棵。」
黃月英走到他身邊,幽幽的說道:「以後,這院子的花草就交給你了,看上去有點生氣了。」
「行,只要你天天燒好吃的,我天天來修剪。」
黃月英不答話,微微的歎了口氣。
飯桌上,黃月英親自為他舀了碗甲魚湯,又為他倒了一小杯白酒。孟良端起碗來,幾乎一口氣將湯喝完,連聲讚道:「哎,你說,這都是同一種燒法,為何你燒出來的味道卻是與眾不同,實在是美味極了。」
黃月英也眉開眼笑的答道:「總算我沒白忙乎,明知道你說的假話我也喜歡聽。」
孟良看到她笑顏如花,心情也舒暢起來,端起白酒一本正經的問道:「這酒沒什麼問題吧,不會又喝到人事不省吧?」
黃月英一見他提到往事,想起了當年的那段曖昧,一下臉如赤霞,忙端起酒杯掩飾著,一口乾了下去。岔開話題說道:「飛鴻回來說你有意讓他去漢中太守張飛手下當兵,有這事嗎?」
孟良也覺得剛才的話太唐突了,忙順著她的話說道:「這孩子不行,別看他平時文文靜靜的,心裡可大著呢。他跟我說,一個武人最高的榮譽是和呂布大戰三百回合。我告訴他,行,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在我身邊歇著吧。」
黃月英臉色依舊紅紅的,低聲說道:「這孩子真像你,你原來不也是這樣,我記得你裝起傻來就跟傻子一樣。哎,我聽史阿稱讚過他,說他是練武的天才,在武道上很有悟性的。說不定在歷練一下,真能跟呂布交手。」
「你母子倆腦袋都出毛病了,呂布是天下第一武人,他的武藝完全是在實戰中達到登峰造極的。你讓飛鴻去和他交手,在他手下走不了十個回合。」
「哦,如此,漢中是去不得了?」黃月英微感失望。
「你一定要讓他去軍隊歷練,放他去魏延那裡吧。魏延不會因為飛鴻是你們的兒子而對他另加照顧的。再說,我已經命令魏延在打造船隻、訓練海軍,準備從山東半島派遣一支部隊前往高麗半島。讓飛鴻去高麗,會有戰可打,也會很快晉陞軍銜的。」
黃月英此刻像是下了決心,說道:「我也想明白了,飛鴻姓什麼不是姓,就讓他跟你姓孟吧,以後就叫孟飛鴻。不過,你得正大光明的辦理過繼手續,讓大家做個見證。」
孟良沒想到黃月英在最關鍵的問題上鬆口了,忙說:「指望飛鴻過繼能帶來子孫之福,這本是虛妄之事,當不得真的。你如果不願意就不勉強了。」
黃月英橫了他一眼:「我說過我不願意嗎,不過,你可得當他親兒子一樣帶。」
「本來,我要帶飛鴻去個地方的,不過,想想還是不帶他去了。他還太小,怕對他今後的成長有影響。」
黃月英眉毛一挑,忙追問:「你要去什麼地方,為什麼飛鴻去不好?」
孟良滿滿的斟滿一杯酒,一飲而盡,感歎道:「突然間就感到意興索然了,征戰奮鬥了這二十多年,忽然覺得這一切沒什麼意思了,真想找個地方胡作非為一番,來個徹底的無政府主義,放鬆發洩,竭力將自己的獸性發揮到極致。」
黃月英像是不認識他一般,遲疑的問道:「你現在位極人臣,就是自己想當皇帝也是轉瞬間的事,怎麼會突然冒出這種想法?這難道就是那種無求無慾的境界?」
「這大概和我一貫的性格有關吧,本來,可以讓趙雲從漢中出兵直接威脅董卓的,可是一想到屍山血海,就覺得厭煩。乾脆放手讓曹操去完成吧,這本來也是我們兩家達成的協議。以後想法謀求與曹操的和平統一吧。」
「幼稚啊,你真是幼稚的想法。曹操是什麼人,他會拱手把他創立的江山讓給你,和平只會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黃月英吃驚的看著他。
孟良絲毫不在意黃月英的驚詫,醉眼朦朧的又乾了一杯,哈哈笑道:「他不是不會把江山拱手相讓,但我可以做得到,只要他不改變我們徐州現行的制度、法律,誰來做這個丞相都是一樣的。哈哈。」
「你瘋了,你瘋了。」黃月英口裡反覆念叨著。
「哈哈,我這就去倭國發一回瘋,我要切切實實的為我們子孫後代做一件功德無量的事。哈哈,在這裡,我反對奴隸制,在倭國,我將實行最徹底的奴隸制,一定得把他們這個種族馴化的象真正的奴隸一般。你還不知道吧,我把蔣欽從南海已經調回來了,還下令將原來鳳翔城出去的老兵們都集中到了東海郡。你那軍銜制酬功算的了什麼,我將帶他們去享受人間的極樂世界,保證讓他們樂不思蜀。」
孟良已經醉態朦朧,自顧自的一個人指手畫腳。
「我將帶這幫子弟兵先干死小日本,然後殺向歐洲,再報八國聯軍之仇,哈哈,你明白我為什麼不願意再打董卓了吧,自己人打自己人有什麼意思。我要給他們一個人發幾個老婆,黃種人的,白種人的,還有黑種人的。哦,不對,黑種人好像跟我們沒什麼仇啊?」
話未說完,一個人已經從椅子上翻倒在地,呼呼大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