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發代首。劉邦啊,漢高祖劉邦啊。這故事你不知道?哦,你書讀得少。傳聞漢高祖劉邦有次行軍,馬驚了踐踏了麥田,按漢律當斬首,劉邦讓手下行刑。部下規勸他,春秋上說了,法不加於尊者。劉邦想了下,便割發以代斬首。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損。孝之始也,所以削髮也是一種處罰。為什麼出家人要剃度,主要是割斷塵緣……」
孟良一聽,氣不打一處來,這故事除了把曹操換做劉邦,其他情節改都沒改。「打住,打住。你即使想撒個謊,也得把故事編圓了。比如麥田換稻田,比如外出查訪代替行軍……」
黃月英吃驚的問:「還真有其他人也這樣做過,是誰呀,我怎麼不知道啊。」
孟良咬著牙說:「曹操。」
「曹操?曹操是誰呀?」
「哦,說了你也不認識。曹操嘛,我們小時候一起放牛的玩伴。」孟良徹底的無語了。
「那放牛娃幹嘛要削髮代首啊?」
「我們做遊戲。」孟良低聲下氣的答道。
「哦,我明白了,明白了。曹操這個放牛娃一定聽過這個漢高祖的故事。」黃月英恍然大悟道。「哎,孟大哥,你疼得厲害嗎,幹嘛咬牙切齒的啊?」
「不,不,我牙癢。就想抓住某些人咬一口。」
「你不會是想咬我們家小孔吧,這事也不怪他啊,他不是成全你嘛。哦。對了。孟大哥,有件事咱們可得說清楚。以後無論是你還是我們家小孔,萬一犯了斬首之罪,可別當真啊。」
「為什麼?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切。沒聽我剛才說嗎,春秋上都說了,法不加於尊者,刑不上大夫。法律是誰制定的?是上位者。上位者為什麼要制定法?當然是為了約束大家。如果這法用來約束自己,那還去制定它幹什麼?你真夠迂腐的。」
孟良吃驚的看著黃月英,半晌才說出一句:「這不應該是你的思維呀?難道是你們家小孔教你的?」
「切。我們家小孔和你一樣迂腐。」
「嗯嗯」孟良懶得和她爭辯這些道理,故作好奇的問道:「你說話怎麼喜歡前面加個切字哦?」
黃月英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切就是不屑,不以為然的意思,我可沒有鄙視你的意思哦。」她伸手在胸前做了個圓圈。
孟良知道,這是後世香港電影中流傳出來的鄙視人的習慣經典動作。這黃月英要不是夕顏,那才真見鬼了。可她始終裝傻充愣,徒喚奈何?
「最近在忙些什麼,聽說前段時間幫你諸葛雲英姐姐設計了織機,現在紡織工場的織品已經開始在風翔城銷售了。後人將會在歷史上為你留下一筆,黃月英,不對,應該叫你黃婆婆,因發明了織布機而被奉為中華織神。」
孟良故意拿這事小小的譏諷了他一下。可是黃月英毫不在意:「比不上你,瓷器大王、鋼鐵大王、香皂大王。孟良帝國的締造者。」見他愕然,忙吐了下舌頭,轉移話題道:「我最近在改良弓箭,用機簧來代替牛筋,設計一種弩,可以同時連發十箭。」
孟良知道,連弩是遲早要生產出來的,接話道:「嗯,諸葛連弩,這倒是件利器。」
「什麼諸葛連弩,月英連弩!我設計的,關我們家小孔什麼事?」
「唉,這世道哪有女人幹這個的,當心別人把你當做妖人淋狗血潑大糞啊。這樣吧,我給它起個名,叫元戎連弩。」
黃月英認可了他的說法,好奇地問:「何為元戎?」
「元戎者,主將也。說你發明的這連弩是弩中之王」
元戎連弩也是諸葛亮語:損益連弩,謂之元戎,以鐵為矢,矢長八寸,一弩十矢俱發。可惜的是,這種連弩至今未發掘出實物,後人依據其原理仿製的皆做不到十矢俱發,還有射程等問題都未能解決。前年在兵書寶劍峽打開了傳說中的諸葛亮藏兵書的懸棺,所取出的文物皆用黃綾包裹,到底有些什麼至今未見公開報導。
「行,就叫元戎連弩。不過,要用於實戰還需些日子。機簧的強度不夠,箭矢的穩定性,射程都需改良。」
「你在哪學的這些東西?」孟良好奇地問。
「我父親黃承彥啊,他是墨派真傳弟子,真正的器物大師。」
孟良感慨,行,你真運氣,穿越到這麼好的一個家庭裡,比我白手起家強多了。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孔明央求的聲音:「三兒放手,放手,男女授受不親,這成何體統?」
「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我是你大嫂,有什麼授受不親的,你少來,走,去見孟良對質。」
孟良一聽,就知道三兒把孔明拖來了,忙開始大聲哎喲哎喲的叫了起來。
孔明惱羞成怒的喊:「阿良,你少在那裝蒜,你陪我衣服,袖子都被三兒撕壞了。」
只聽得三兒不依不饒的喊道:「你憑什麼讓人把我們家孟良打成這樣,你說,今天我就跟你沒完了。」
孔明連聲歎氣:「唉,斯文掃地,斯文掃地啊。孟良,你說話啊」
孟良不搭理他們,只顧火上澆油的哎喲直叫:「痛死我啦。」再看黃月英,也笑瞇瞇的站在一邊真看起戲來。
孔明見孟良不說話,只得向三兒求饒:「先放手,有話好好說。我實話告訴你,你們家孟良就是為了收買人心,嚴肅軍紀才故意演了一出苦肉計。真的,這小子心眼多了去了,誰能玩得過他啊。你想想,他不同意誰敢打他啊?」
三兒一聽著實有理,她都被孟良當做槍使了一回,半信半疑的問:「真的?孟良,他說的是真的嗎?」
孟良看這也玩的差不多了,自己的氣也出了,抬起頭叫道:「哎呀,三兒,你怎麼把孔明拖來了,人家忙得很,走路都帶小跑的,你這不是耽誤事嘛。」
孔明整整衣袖,這才知道事出這兒,惡狠狠的對孟良伸出了中指。孟良無辜的看著黃月英:「這人還知識分子,還飽讀詩書,咋就這麼粗俗呢?」
孔明被他鬧得無可奈何,搖搖頭說:「老大,有時間好好的琢磨如何向大戶借糧這事,別一天到晚胡鬧啦。」
「嗨,這種小事,山人自有妙計,來來來,附耳過來,待我面授機宜。第一步,讓徐庶在四鄉八村貼出通告,鑒於黃巾為禍,民間私藏兵器隱患極大,自即日起,所有人家立即上交各類兵器,違反者,視同暗結黃巾。第二步,收繳兵器令一到期,挨家挨戶對那些大戶人家,特別是在鄉下有塢堡的逐戶清查,借清查兵器之名,弄清存糧數量;第三步,在各主要關口設立關卡,一律禁止糧食流出。剩下來,就簡單了,打條子借糧;不肯借的,家中一定能找出兵器來,這個不用我教你了吧。」
萬三兒在一邊叫道:「孟良啊,你這也太缺德了吧,誣陷人家啊。唉,過去多好一孩子,現在咋就變成這樣了呢?」萬三兒的目光掃向孔明,好像孟良是跟孔明後面學壞的。
孔明手一攤,對萬三兒說:「你們家的好孩子!這你親耳聽到的吧。他要是好人,這世道上還有壞人嗎?」
一連將息十幾天,孟良已經可以下地行走了。這呂掌櫃親自坐鎮彭城,將那笮融在彭城查訪的密報每天都傳遞過來。這密報很詳細,每天幾時幾分幹什麼,和什麼人會面,說了多少時辰的話,都詳細的記錄下來。
這笮融實在膽大包天,到彭城的第二天,就把暗訪改為明察,大肆的收受賄賂,每天到他行館送禮的人絡繹不絕。那趙欒每天陪著他進出,彭城城裡最大的酒樓匯星樓更是成了笮融一干人的食堂。更有甚者,第三天,笮融便接受了趙欒送的兩個歌舞伎。
孔明看了密報,直搖頭,對孟良說:「看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孟良反過來安慰他:「機會多的是,這次扳不到他下次還有機會。不過,這樣一來,我們和趙欒的矛盾倒是公開化了,看來,我們要早做防備才是。通知魏延,留縣的黃巾整編好了之後,留下兩個百人隊擴編為一千五百餘人的隊伍,其餘的開到武原來。」
「留縣的留守兵力一千五百夠嗎?」
「足夠了。」孟良不想解釋,這幾年,一直到獻帝登基,徐州地界都不會有大的戰爭。養兵過多,只能是浪費糧食。
這是孟良按照慣性思維對形勢做出的第一個重大失誤,他沒有意識到,隨著他的出現,整個三國歷史已經完全改變了軌跡,原來的次要矛盾現在將會變成主要矛盾。這個失誤幾乎讓他們一干人前功盡棄。
終於,笮融一行在彭城吃喝玩樂夠了,派人正式通知孟良,來武原查訪。
為了體現重視,孟良、孔明、徐庶這些風翔城的主要管事者親自到武原和彭城的界牌處迎接笮融一行。
那笮融一路過來,竟然帶了滿載的二十餘輛大車,隨行的男男女女五十餘人。
笮融見了孟良,大概是看在糜竺的面子上,倒還客氣。這人是個武人,一見面也不顧眾人都在場,就大咧咧的對孟良說:「你們上奏徐州刺史府的彈劾奏章,基本事實本相都查實了,確有其事,本相已寫好奏章,將查實的基本事實都快馬上報徐州刺史府了。不出意外,很快,趙欒的免職令就會下來。我可要提前恭喜你啦,孟相。」
笮融的這番話讓眾人都大感意外,笮融見孟良狐疑不定,大笑道:「怎麼,看本相收受了趙欒的這些財物就認為本相一定會保他,錯了,本相這次沒有親手取下趙欒的人頭已經很對得起他了。當然,看他慇勤的份上,這次只免職不追究。」
對照此人歷史上一貫的表現,這話說的孟良倒是相信。不過也真佩服此人的心狠手辣,收了趙欒幾大車東西,居然毫不領情。
到了行館,孟良也不避諱,捧出了一個五斤余重的金佛恭恭敬敬的獻給笮融。那笮融見那金佛大喜,笑呵呵的拍著孟良的肩膀:「年齡輕輕真會來事,這份禮送的可真是讓本相心花怒放了。那趙欒真是個土財主,你看這是他的禮單,金十斤、銀三十斤、大東珠一串、歌舞伎二人,多俗氣啊。」
那笮融小心翼翼把金佛供在桌上,拜了幾拜。這才掉過頭來問孟良:「聽說風翔城出產的兵器都是寶刀利劍,正好我的親衛有二十二人,幫我定制二十五把兵器吧,要最好的鋼哦。」
眾皆憤怒,這笮融剛剛收下金佛,馬上就開口索賄,而且還是獅子大開口,一開口就是二十五把,這市價可是數千金啊。
唯孟良面不改色,神態自若的答道:「笮相能看中風翔城的兵器那可是我孟良的榮幸,只不過這兵器的鍛造尚需時日,二十五把算來需要半年時間。這樣吧,你讓親衛們將兵器的尺寸、大小、重量都寫下來,我這就安排人去加班加點鍛造。」
那笮融見孟良如此爽快,很是高興,挽著他的手說:「來,來,見識一下趙欒送給我的兩個歌舞伎,真是兩個妙人兒。讓她們給咱們跳上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