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賽在推遲數日之後又再度進行。
第一場比賽便是甘興對陣史渙。史渙在風翔城樊阿處住了一段時間,在樊阿勸說下,前日已去登記戶籍,正式加盟風翔城了。趙二春、魏延都在勸說他加入自己的部隊,史渙自己無所謂,就等孟良表態了。
孟良前些日不理政事,自行罷工,這兩天又忙的團團轉,聽聞史渙已申請加入,趕在比賽前特地找他說了幾句話,問候了一回。孟良盤算著,自己缺少一武藝高強的貼身侍衛,史渙倒是個合適的人選,只不過,這史渙到底是不是像陳壽說的那樣「以忠勇顯」還得確認一下。再說,史渙是願意去帶兵還是願意跟隨自己身邊也不好說,這難題只有等一段時間再說吧。
甘興依然是那副特性獨立的樣子,在等待比賽開始的時候,便一直坐在選手席上,不和人交談,對別人的招呼也是淡淡的回應,給人拒人千里的印象。
比賽正式開始,兩人都是選定步戰。
甘興站起身來,脫去長衫,露出裡面一套黑色的短衫短褲,慢條斯理的套上精鋼鎖子甲,背上箭壺,左邊腰裡跨上弓箭,右邊是一牛皮扣帶,並排插著五把手戟,收拾利落了,提了口鋼刀,緩步走上前來。對著早已等候在場上的史渙抱了抱拳。
比起甘興的全副武裝,史渙倒是顯得很輕鬆隨意。他就是一緊身的練功服,前胸掛著一塊護心甲,腰間是一條寬厚的牛皮帶,斜插著一把寶劍。這劍依舊是陳文突刺損壞了劍身的那把劍,不過是經過萬柱子特別加工,除了劍鞘和劍柄,那劍身完全是精鋼製作。
這是當天韓公至看到史渙損壞了寶劍心痛不已,便在到樊阿處特地找史渙要來加工的。
史渙回了禮,抽出寶劍,依舊是故伎重演,上來便是排山倒海一般攻擊。一連十餘劍,那甘興始終沒還擊,只是左閃右避,從他的步伐來看,跟陳文當時又所不同,他總是在避無可避的時候邁出匪夷所思的一步,這一步往往讓史渙的劍法有所窒礙。
史渙一連攻了三十餘劍,甘興除了有時揮刀格擋一下,幾乎一次像樣的還擊都沒有,這種打法讓在場的人都摸不著頭腦。到底還是徐庶於劍道有所感悟,低聲的對趙二春和魏延評價道:「此人於武道一節深不可測,而且好學,他能在這種關鍵的時候還在領悟自己的刀法。他的刀法和史渙的劍法有共同點,都是講求一個快字。史渙出生名家,劍法上的氣度是一般練武之人所沒有的,這甘興到現在不還擊就是在參詳史渙的劍法氣度。」
趙二春似有所悟的點點頭,而魏延卻不以為然的撇撇嘴。
果然,在史渙攻了四十餘劍時,忽聽得場上刀劍相交的叮噹聲密集起來,那甘興開始大舉反攻。兩人都是以快制快,不過,局勢已經反轉,甘興攻多防少,史渙則在疲於應付。
眼看到史渙敗像一露,忽然圍觀的人群裡傳來一個清晰的聲音:「刀沉重、劍靈動,把劍當刀使,焉有不敗之理。」
那史渙聽得此話,臉色一喜,用劍尖將甘興的刀斜引了一下,一個倒縱斜飛了出去。那甘興遲疑了會,抬起長刀對著人群行了一禮,突然開口說話:「謝謝指點,那甘某且把刀當著劍來使一回。」
跟著如影如隨追了上去,所用的招式全是剛才史渙的劍招。
甘興用的刀是當時通行的環首刀的式樣,這種刀厚脊直刃,刀身狹長,達一米多,誕生於西漢時期,是漢劍的替代品。當時西漢屢屢同匈奴作戰,為了對付匈奴的騎兵,漢朝開發出這種利於馬上劈砍的新式單刃刀,有種說法,環首刀的問世,決定了匈奴的末日。當然,這種說法有誇大成分,但是,一種先進的武器問世,是對戰爭走向有決定意義的。
環首刀後來逐漸演變,到三國時代,幾乎士兵們人手一把,特別是騎兵。而到了唐朝,環首刀演變成兩種式樣,一種是禮儀佩刀,當時叫儀刀。還有一種戰鬥用刀,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橫刀。橫刀加寬了環首刀的刀身,加長了把手,可以雙手持握,重量也增加了,適合步騎兩用。現在的日本刀就是橫刀,在日本稱之為唐刀演變而來,只不過後期的日本刀刀身增加了弧度。日本刀的祖宗是橫刀,這點,即使最狂妄的日本刀匠也不敢否認。
甘興的環首刀是特製的,達到六十餘煉,產於蜀地,乃鑄刀世家浦家的作品。後期浦家出了個浦元,為諸葛孔明在斜谷造刀三千口,他指定淬火的水必須取自蜀江江水,這個成了冶煉史上的一段佳話。
這刀原是蜀地富商購置來交通西園校尉之首蹇碩的,一個偶然的機會被甘興所得到,甘興視之為珍寶,從不離身。
史渙得到了高人的指點,知道跟甘興硬碰硬的打法毫無勝算,立即便強攻為游擊戰,靠靈巧多變的步伐和身形在場上游鬥開來,伺機偷襲一劍,一擊不中便遠縱而去。
那甘興不知出於什麼目的,手戟、弓箭一概不用,把手中的環首刀舞的好似劍舞一般,步步緊逼,無奈史渙機巧,倒也無可奈何。
甘興在場上與史渙游鬥了一番,不分勝負,這時突然腳一崴,停下身形,低頭查看腳下。那史渙見有機可乘,立即掉頭,揮劍直取甘興。
甘興抬起頭來,嘴角滿是笑意,一挽刀花,倏地飛起身形,再不容史渙逃開。史渙的劍直刺過來,那甘興用刀背盪開劍刃,順勢將刀架在了史渙的脖子上。史渙此時無話可說,只得棄劍認輸。
孔明搖頭:「這甘興要勝他,只要中間搏擊時使出手戟或弓箭,早就取勝了。這史渙倒有些不知進退了。」說了半天,見孟良沒搭腔,回過頭來,只見孟良盯著甘興陷入沉思當中。
第二場比賽魏延對陣趙二春。魏延見識過趙二春的馬上功夫,而且發現趙二春的青驄馬健壯有力,一開始便要求步戰。
眾評委深感為難,這比賽規則訂的有些漏洞,應該讓馬戰和步戰分開的,趙二春擅長馬術,讓他步戰明顯吃虧。而魏延又是個不依不饒的主,規則有漏洞他不利用才怪。孔明仲裁道:「你二人還是抓鬮決定吧,這樣誰都不吃虧。」
那魏延故意在一邊說道:「哦,原來二春不善於步戰啊,這你早說啊。你說過,一個箭手只擅長射箭而不懂格鬥,形同跛足。這一個統兵將領只會馬戰,步戰卻不行,這是不是也是跛足啊?」
二春淡淡一笑:「誰說我只能馬戰?你不用耍這小聰明,故意激將我。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我趙二春馬戰、步戰、弓箭樣樣在行。」
魏延聽的此話,趕緊掉頭對孔明說:「你們都聽到了,不是我不願意馬戰啊,是這小子逞能,看我一會怎麼把他打的滿地找牙。」
一邊的孟良這回毫不客氣,直截了當的給他一個中指,那魏延直接視而不見。
這回兩人是真正的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這一上場便打的天昏地暗。
趙二春用的是騎兵常的槊。槊柄長達六尺,槊頭是一鐵錘,鐵錘上密密麻麻的排列著鐵釘,全槊加起來足有四米多長。孟良對趙二春的兵器很是不解,曾問他,這槊本是蠻力之人所用,看你平素訓練,你應該以機巧見長,為何用此笨重的兵器。
那趙二春也不答話,拿起槊就舞了起來,只見他劈、蓋、截、攔、撩、沖、帶、挑,將槊種種技法逐一演示了一番。這才告訴孟良,昔日行走天下,曾在王屋山遇一隱居的將軍,此人精通槊法,我二人投緣,他便傳授於我這四十八招「橫掃槊法」,還將他自己昔日使用的槊贈送與我。此將軍乃是當年光武帝「雲台二十八將」的後代,後來厭倦了征戰,邊隱居在王屋山,靠采採藥材為生。
他曾說過,世人皆以為槊非蠻力之人不可使用,其實,用槊者除了力量之外,機敏也是非常重要的,這是他用槊一生的心得。
附註:三國演義之中張飛的丈八蛇矛實際上也是一種槊。
魏延用的是刀,他一上場便伺機貼近趙二春展開貼身肉搏。趙二春看出了他的企圖,手中的槊必須拉開距離才能發揮作用。這下兩人有趣了,一個拚命要靠近,一個死活要攔截,再加上魏延小動作一直不斷,嘴裡一直不停。圍觀的眾人彷彿不是在看比賽,而是在看戲,一個個笑的前迎後仰。
那孟良更是納悶不已,看這趙二春的身手,馬戰步戰弓箭樣樣在行,連蔣欽都敗在他手下,現在又和魏延打成平手,完全應該歸於三國一流的武將中,為何歷史上卻籍籍無名呢?
那只能是一個解釋,這個時代太看重出身,太講究等級,像黃忠那樣立下赫赫戰功之人都被關羽稱之為老卒,說「自己終不與老卒為伍」,可見象趙二春這樣原本是家奴的人要想博得一個功名何其難也。
魏延看到難以靠近趙二春的身邊,靈機一動,想到和孟良打鬥時所用的招法,一手持鐵盾,一手拎著刀,來了個懶驢十八滾,拼著用鐵盾硬接下趙二春的幾下重擊,一下欺近到趙二春的身邊,劈頭就是一刀。
趙二春沒想到魏延來得如此之快,橫擔起手中長槊,對著刀刃便迎了上去。
魏延的刀是此次比賽跟孟良軟磨硬泡借來的,正是孟良親手鍛造的,在市場上價值百金的寶刀,端的是鋒利無比。
這趙二春的槊柄原本是千年棗木所製,也屬堅木之類,平素用它格擋兵器綽綽有餘,沒想到,這次魏延的刀非同尋常。
只聽得卡嚓一聲,那槊柄當即斷成兩截。
魏延也知道這槊的來歷,他明白在趙二春眼裡,這不僅是一把兵器,更重要的是他和那退隱將軍的情誼所繫。今天,一不小心砍斷了槊柄,這千年棗木雖說是極為難得,倒也不是無價之物,可趙二春對這兵器極為看重,平素都不讓人碰的,這下無法交代了,當即愣在那裡。
果不其然,趙二春一看槊柄斷為兩截,當即臉也紅了,眼睛也紅了,嘴唇也烏了,手也發抖了,一手拿著半截棗木棍,一手拿著槊頭,劈頭蓋臉的便向魏延砸下來。魏延一看趙二春完全是拚命的架勢,掉頭就跑。
那槊頭正好落下來,正中魏延的後背,他一個踉蹌栽倒在地,還沒待起身,趙二春早已竄上前來,一把摁住正想爬起的魏延,舉起拳頭便劈頭蓋臉的砸下去。
那魏延雖然平時爭強好勝,卻也不是一味的不明事理,風翔城諸人中,平素也就是最喜歡和趙二春一起喝喝酒,爭論武藝的長短,知道今天有錯在先,雙手抱著腦袋高呼:「我認輸我認輸,放手放手。」見趙二春依舊怒氣未消,忙向評委席呼救:「各位評委,我認輸了。我認輸還不行嗎?」
眾人一齊上前攔下趙二春,孟良安慰道:「我知道有種楠竹,比棗木還結實,中間再注入鐵棍,勝過原來的百倍。今天也是巧了,萬一哪天在戰場遇到這事,你的性命堪憂,這樣看來,你還得謝謝文長啊。」大家一起附和。
趙二春見大家都在勸解,知道魏延也非故意,這才善罷甘休。魏延這才心有餘悸的逃到遠遠地,向趙二春陪著笑。
這場比賽,卻是判趙二春取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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