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以為夏兒又在鬧小孩子脾氣了,也就不再跟她多說。她的視線又重新回到窗外。天色很朦朧,帶著薄薄的霧氣,她的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煙霧,有些東西她沒法看情也根本看不清,只能任由自己這樣自欺欺人下去。比如離殤對自己究竟是怎麼樣的感情她從來都不問,比如離墨究竟想得到什麼她也同樣不問,再比如夏兒跟籬落是什麼時候開始暗生情愫的她亦不問,因為知道不能說,所以只能刻意隱瞞。
蘇顏在思索之際,聽到身邊的夏兒微微的抽泣聲。她差異的轉過頭去看她,夏兒已經抬起頭來,臉上掛著淡淡的淚痕。
這丫頭,半天不說話,原來是偷偷摸摸的在掉眼淚了呢,她有些心疼的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痕。
「怎麼啦,我又怎麼讓我們夏兒傷心了?」
夏兒一把抱住蘇顏,讓蘇顏有點措手不及。她被夏兒緊緊的抱住,夏兒的手臂在顫抖,她在蘇顏耳邊輕輕說道:「娘娘,你也要好好保護自己,我知道這宮裡要發生大事了,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但我相信皇上會保護好娘娘的,娘娘不可以受傷,也千萬不可以有事,否則我會難過一輩子的。」
蘇顏不禁莞爾,伸手撫摸著夏兒的長髮。
「好夏兒,我不會有事的,你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婆婆媽媽了,好了,把眼淚擦乾淨,也許什麼事都沒有呢,一切不過都是我自己猜測的罷了,你別這樣大驚小怪的,要籬落看到了還以為我又對你做了什麼了。」
夏兒立刻破涕為笑。蘇顏發現她還是喜歡看夏兒笑的樣子,她笑起來有一種魔力,可以讓人立刻感到心生安寧。
晚上的時候離殤一臉疲憊的出現在蘇顏面前,蘇顏還是一如既往的笑臉相迎。她替離殤更了衣,離殤晶亮的目光在月光照耀下更加皎潔。
「蘇顏,你知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最讓朕著迷?」離殤撫著蘇顏白皙的手問道。
蘇顏怔了怔,搖了搖頭。她不知道,但是她預感離殤不會說出她喜歡聽的話來,或者是她不想聽的話。女子在這一方面是很敏感的,她也是如此。
「你每次在朕更衣的時候都會很溫柔的看著朕,從前青葉也是這般伺候朕的。」
果然,蘇顏的眼神暗淡下來,有時候太聰明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呢,她能預感到離殤會說跟青葉有關的事,果不其然。
「皇上今日怕是累了,早些安歇吧。」她不願多說,撤手後退了一步。
離殤怎會看不出來蘇顏的不自在,他有些懊惱,怎麼每次在這個時候總會想起青葉,蘇顏長的太像青葉了,以至於他開始分不清,到底是青葉附身在了蘇顏身上,還是蘇顏就是青葉了。
「你不必如此緊張,朕這些日子,早已經……」
蘇顏連忙止住離殤的話,她對著離殤搖了搖頭。「皇上不必如此,這些日子臣妾早已經不在乎那麼多了,只要自己開心便好了,臣妾已經沒有那個心力去在意那麼許多了。」
「你過來。」
離殤聽了蘇顏的話,俊美斂了斂,伸手對著蘇顏說道。不知道為何,聽到蘇顏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十分不痛快,像是失去了什麼似的,他不喜歡看著蘇顏這麼無所謂的說著這樣的話,感覺,感覺就像她對自己一點都不在乎一樣。
蘇顏乖乖的走到離殤身邊,小手放到他的掌心上,他一握,緊緊的包裹住她的手,一拉,蘇顏整個人都順勢倒在了離殤懷裡,離殤溫暖的氣息縈繞在蘇顏耳邊,蘇顏認真的看著離殤,他的眼睛還是那麼深邃,讓人看不出來他究竟在想什麼。
蘇顏記得,從她第一次看到離殤到現在,她從沒有猜對過他的任何一次情緒。或許,真的是她對他不夠瞭解。
離殤什麼都沒說,抱著蘇顏躺到了床榻上,兩個人緊緊相擁,像是只擁有彼此一般,這是蘇顏第一次在離殤眼中看到如此不加掩飾的愛意。蘇顏心裡一絲暖意劃過,眼淚竟毫無預兆的流了下來。
這是她等了多久的,如今終於得到了,為什麼心底還是覺得這樣悲涼,就好像是等待了許久的寶貝終於被交到了自己手上,然而那樣寶貝已經光澤不再一樣。
「皇上,你定要好好守護這萬里河山才好。」蘇顏俯在他耳邊輕輕說道。
離殤笑著點了點頭。這是他的江山,他當然要好好守護才是,而他的女子,只要在他身邊看他笑傲群雄。
第二日,離墨在大殿之內公然挑釁離殤的威信。離墨神色一派泰然,對著離殤說道:「母后被擄,皇兄難道一點動作都沒有嗎,母后雖不是你親生的,卻也是當朝太后娘娘,你怎可如此隨意妄為。」
朝臣像是已經事先跟離墨商量好了一般,一個個皆是點頭稱是。離殤冷眼看著大殿之內這些吃裡爬外的東西,一聲不響。以不變應萬變,這是離殤一直以來不變的想法。
離殤笑瞇瞇的看著籬落。「既然如此,朕就下令讓皇弟來徹查此事,務必在三日之內找到母后下落,否則,該受什麼處罰,皇弟應該比朕更清楚。」
離墨的神色一瞬間變了變,他沒想到離殤會如此應對如流,這下子反倒把難題擺到了自己身上,朝臣一聽離殤的話個個都無話可說,簡直一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模樣。
也就是在那時候,夏兒把這話複述給蘇顏,蘇顏才知道原來離殤並不是太后親生的。只是她不明白了,既然不是太后親生的,離殤又為什麼會當上這個皇帝呢。
她問夏兒,夏兒也只是皺眉搖了搖頭,她雖然來宮中已經有很多年,但是對於這些,宮中都已經是不能說的秘密了,自然也沒幾個人會提起來。蘇顏恍惚能看到離殤和離墨兩兄弟朝堂對峙的模樣了,沒想到,她從前想的,現在正一幕幕上演。她依靠在欄杆上,心裡說不出的惆悵,她不希望離殤有事,同時也不希望離墨有事,這真是一種兩難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