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眼神可以澄澈至此,亦可以殺人於無形。
她跟著籬落越往裡走,心裡就越多了一份忐忑和不安。
這裡面分明就是一個天牢,每隔一段路都會有侍衛把守,他們看到蘇顏和籬落視若無睹,更有人被關在裡面嚴刑拷打,場面殘酷血腥的讓人不忍直視。
最深處是一個看上去辦公的地方,裡面有一張和離殤御書房裡一樣的書桌,上面整齊的放著明黃色的奏章。
再傻的人恐怕也該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這是離殤的另一個書房。
「這裡是夜魂殿,他從小便是在這裡長大的。」
許久不曾出聲的籬落指尖輕輕撫過桌案,上面塵埃飛揚而起,「看樣子,他是許久沒有來過了呢。」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不是你們這些聰明人,話說一半我不懂。」蘇顏不耐煩的揚手說道,已經完全失去了原本的耐心。
籬落的笑帶著窒息的絕望,他的視線有些迷離,在蘇顏身上上下徘徊。
「你還不知道嗎,從小生活在這樣陰森環境裡的人,從小就沒有享受過半點父皇母后疼愛的人,從小要在最底層向上爬的人,他的意識裡只有活命,只有自身利益,只要能活命就什麼都不重要,活著才是最重要的,日日擔心自己安危,夜不能寐。這樣的人,你還要期望他能給你什麼溫暖?」
籬落的話字字犀利,可是蘇顏在那一刻卻清楚的看到了他眼裡的恨意。這個總是雲淡風清,對什麼都不在乎的翩翩男子,卻在這一刻這樣殺意凜然。
「他跟離墨不一樣,所以不要用離墨的標準去衡量他。」
「我沒有。」蘇顏急急辯解。她不明白籬落這是怎麼了,為何這樣咄咄逼人,她從來都沒有將離墨和離殤看成是同樣的人啊。
籬落看了蘇顏很久,他重重的歎了口氣。
「蘇顏,如今你是離殤的人,心裡就不要再掛念著離墨了。你知道,那樣只會給離墨帶來滅頂之災。離殤並不是個仁慈的君王,亦不是個會憐香惜玉的男人。」
他話中句句刺中要害,蘇顏的眼瞼下垂,竟是笑了起來。
「你是在提醒我,還是在警告我。」
「你很聰明,絕不會讓自己陷入兩難的境地。有時候不爭,並不是你不想要,是吧蘇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