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一驚,俊美的臉有些扭曲變形,聽著宮外腳步聲混雜,一種不祥預感在心裡湧生出來。
寧妃在鳳夜的挾持下終於進了殿,她的鳳眸因極度的驚恐而睜大,鳳夜的劍閃著寒光就在她的脖子處,稍有偏差,就會魂歸西去。
「母妃?!」預感驟然果然變成了現實,洛瑞允瞳孔瞬間緊縮,他雖狠戾,卻極愛其母,寧妃受迫刺痛了他的心。
「二皇子,還不讓你的人住手!」洛塵暄薄唇勾笑,輕輕語道,看向洛瑞允的眼睛有著藏不住的頑劣。
「母妃,你怎麼被他們……唉——?」洛瑞允眼看著局勢對自己越來越有利,卻沒想到中途卻出了這麼一撤,真是讓他進退兩難。他重重的歎息一聲,考慮著是不是應該緩上一緩。
「瑞允,救我,快救母妃啊。」寧妃的聲音顫抖著,眼睛都不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劍,好像隨時都有暈厥的危險。
「寧妃娘娘這是怎麼了,哎喲,快暈了嗎?嘖嘖,在下終於知道什麼叫花容失色了。」鳳夜的眼睛放肆的打量著寧妃,語氣帶著略略的輕佻,更是讓洛瑞允氣得滿臉通紅,他大怒道:「洛塵暄,說吧,你要如何?」
「我要如何?呵呵——」洛塵暄俊臉嘻嘻一笑,漆黑的眸子卻是深不見底,「一人換一人,公平交易。」
喬若瑾終於舒了口氣,只為著自己還有一線生活下去的希望。如若寧妃不被劫持,他會救自己嗎?恐怕是癡心妄想了吧。
洛瑞允的眉頭蹙得更加厲害,看看辛聞,再看看寧妃,寧妃臉色已經白得淒慘,手腳都在抖,一不留神,不用鳳夜出手,自己就有可能因顫抖而被刀劃傷。沉思良久,他終於開口,語氣中頗為不甘:「好,一人換一人!」說罷,暗示吟月。
洛塵暄斜著眼角看了鳳夜一眼:「鳳夜,放人!」
吟月和鳳夜幾乎同時出手,把喬若瑾和寧妃同時推到對方面前,唯一不同的是,鳳夜這一掌使的勁偏了些,寧妃非但沒有到了洛瑞允的身旁,反而推到洛塵暄的方向。
「母妃,小心!」二皇子青筋都露出來,大喝著就要衝過去。可誰知寧妃非但沒有朝他走去,反而走到洛塵暄的身邊,更讓他不可思議的是兩人還對視一笑。
「母妃,你?」洛瑞允驚問,瞳孔因震驚而睜圓。
「我可做不了二皇子的母妃,哈哈——」年輕的笑聲在殿內蕩起,寧妃笑得不可抑制,隨後往自己的脖子處摸了摸,一張俊俏的小臉呈現在人們的面前。
眾人都被這一幕驚的無言,這哪裡是寧妃,分明就是當年失蹤的洛影公主。
「洛影姐姐——」喬若瑾驚喜的叫出聲。當時她還奇怪呢,在來的路上就聽吟月對洛瑞允道,寧妃已經安置妥當,不可能被人找到,原來這一切都是洛影搞的鬼。
這會是洛塵暄故意安排的嗎?她心中湧出一個小小的期盼,繞過洛影去看洛塵暄,卻只見了依舊護在太子身前,看都不看自己。
「為了做這張面具,把我和師兄累了個半死!兩天兩夜沒合眼啊。」洛影對喬若瑾揚了揚手中的面具,抱怨道。還不都怪這洛塵暄,想出這麼一招來。
洛塵暄戲謔的目光在洛瑞允震驚、羞怒的臉上停留了一會戲謔的笑道:「二皇子,你千算萬算卻還是沒有勝算。」
太子朗聲一喝:「洛瑞允,你個叛賊!」未等他人出手,他已經旋轉身子,袖中的箭帶著毫無掩飾的殺意,射向因慌亂羞怒還未及平復的洛瑞允。
洛瑞允吃痛的哀呼一聲,眾人順聲望去,他的肩膀已經滲出鮮紅,在白色華服的映照下,如花嬌艷怒開。
「你?」洛瑞允虛弱的扶住肩膀,臉上現出不可思議狀:「自小我都以為你謙和忍讓,卻沒想到一直是扮豬吃老虎。」
太子面色一凜,沉聲怒道:「我謙可謙之人,讓該讓之士。而你,如此處心積慮。為了得到皇位,不惜以洛宇十座城池做為陳國出兵的交換。你置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與不顧,又怎能讓我謙,讓我讓?我忍,只是不喜殺戮,可是,卻更不喜被殺戮。」
他一改往日的溫和言語,聲音擲地有聲,帝王之氣的威儀和氣度畢現於臉上。
所有人在那一刻都靜默無聲,彷彿不敢相信,此時能夠叱吒風雲的新皇和當日的太子是同一人。平素之日,大家都以為太子溫厚的一面是懦弱,如今看來,卻不盡然。尤其是那些和二皇子有哪怕一點牽扯的大臣,無一不是膽寒心驚。
「好,做的好……」二皇子的唇瓣不知是因失血過多,還是怒氣過盛,早已失了顏色,他全身輕顫,吟月心痛的輕呼一聲,連忙過來扶住他。
「還有你,吟月,皇后對你不薄,你卻背棄於她,甚至做出父皇藥中放毒之事。」太子心中的悲憤湧將上來,毒藥的事出過後,他便將施毒人鎖定在吟月身上,暗中派人查訪,才發現了他和二皇子之間的私情。為了不打草驚蛇,才沒有點出,只是暗勸皇后小心。
「哈哈——皇后待我不薄?每日像條狗一樣的使喚我,這也可以稱做不薄?」吟月冷哼一聲,怒極反笑:「再者說來,我連最起碼的忠心都沒盡過,又何來背棄一說?」
「那寧妃於你呢?」太子輕笑。
「不用你管!」吟月聽了這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比起皇后,寧妃對她又有哪點好。她之所以不計較,說白了不過是因為二皇子。
幾年前,她因做錯事遭皇后訓斥,二皇子正好經過,遞給她一個手帕。情竇初開的小丫頭在那一刻毫無預兆的戀上了眉目俊朗又善於花言巧語的二皇子。
聽得大殿外有聲音由遠及近而來,再看二皇子虛弱無力的樣子,心一橫,對著宗七幾個使個眼色。專注於朝堂變化的宗七立刻領悟,一個飛身向太子飛撲過來。眾人嚇得一跳,忙著應付,誰也沒注意到,嬌弱的吟月使出全身力氣拉著二皇子轉身疾奔,等醒過神來時,已不見蹤影。
宮中密道甚多,有幾道早被二皇子修改掉,眾人四處查看,終是無果而終。
洛塵暄留在大殿之上,朝著喬若瑾的方向望去,卻見她和楚寒交談著什麼,也許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她照這邊看了一眼,目光中卻儘是疏離。洛塵暄只覺得心中一涼,別過眼睛,懊惱的出了殿門。
「喲,這空氣裡平空多出了幾分酸溜溜的氣味,嗯,我仔細聞聞。」洛影嬌俏的鼻子深深一嗅,閉上眸子似在這琢磨這氣味的源頭,下一秒睜開眼睛,用準確無疑的聲音道:「聞出來了,醋味。」
「她肯定是在怨我。」洛塵暄閉了閉眸子歎了口氣。
「把事情說清楚啊,你個笨蛋!」踮起腳尖才勉強夠著他的腦門,洛影伸出手指毫不客氣的戳上去。
「三皇子對她一片癡心,我執意纏她,是不是在棒打鴛鴦?」這才是他顧及最深的事,若是她心中無人,再難她也會把她追到手,可是若是心中已經裝了人,即便他擁有了她的人,還不一樣得不到她的心。
他不想如此,他愛她,同樣也期待被愛。
「楚寒。」洛影輕輕的念著這三個字,心裡邊苦澀的蔓延一點都不亞於洛塵暄。不知從何時起,楚寒這兩個字彷彿烙在她的心上一樣。看著他受傷,她痛心,欺騙自己這是因為她善良,她是善良的女醫生,看不得病人痛苦。
可事實上,午夜夢迴,她居然會經常的夢到以唇度藥的那個場景,他的唇柔軟冰涼,卻讓她留戀著不想移開。
「盡最大的努力去爭取吧。」拍了拍洛塵暄的肩膀,洛影勉強一笑,說是勸他,其實又何嘗不是在勸自己。更何況,據她觀察,若瑾對楚寒的好像並不是男女之情,如果真的這樣,他們兩個就都有希望了。
處理完宮中的事,已經是深夜。辛相已經在洛塵暄的暗示下自己回府,宜妃因為最近發生的事太多神智有些不好,楚寒自然留下來陪母親,而洛影則自告奮勇的以自己會醫又是女子照顧起宜妃來比較方便為由留了下來。
「大哥,不必太擔心,有洛影姐姐在,宜妃沒事的。」宮門外,喬若瑾向楚寒告辭,手下意識的摸了摸衣領還是放下去了。她費盡心計,終於在吟月嘴裡套出了二皇子、楚寒以及鄔青兒的故事。這畫上的人是他心中的痛,她沒有勇氣拿出來。
「回去後好好休息!」依舊是寵溺的眼神,楚寒伸出手想再次寵溺的揉她的髮絲,手伸向半空時突然想起立在一邊的洛塵暄,硬生生的把手縮回來。
他本來是下定決心帶她走,可是剛才看到那一幕,加上洛影說的話,他知道絕情不過是洛塵暄的偽裝。洛塵暄是愛她的,他明白。因為明白所以欣慰,也因為明白所以心痛。
「若瑾,我們走吧。」洛塵暄不動聲色的握住她的手,俯身在她耳邊輕道。
夜已深,月尚明。
睡不著的兩個人在離他們臥室很近的小路上相逢,洛塵暄以二皇子會找喬若瑾麻煩為由執意把她留在暄王府。
「若瑾。」看到那抹鵝黃色略顯清瘦的影子,他叫道,聲音裡的喜悅難以言表。
「暄王。」喬若瑾回頭,盡量叫的疏了的不露痕跡,心卻不由的跳的厲害。
「叫我名字。」洛塵暄本來發亮的眸子有些黯了下去,卻也是一瞬的事。
「洛塵暄。」喬若瑾淡笑了一下,知道自己若是執意,沒準會引出什麼事情來。
暄王府的小徑上,洛塵暄和喬若瑾並肩而行,拱橋而上,喬若瑾忽然停下了腳步,斜倚在白玉欄杆上,笑道:「洛塵暄,我都不知道欠你幾條命了。第一次就是因為這條河,我不小心掉下去幸好你救了我,否則你這王府恐怕就得多一條冤魂。」
她發誓真的是觸景生情,並沒有想要勾起兩人的某種回憶。
「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記起一件事來。」洛塵暄在她身邊停住,淡然一笑。
「什麼事?」喬若瑾心情很是不錯,晚風攜著花香飄來,在鼻翼間湧動著。
「你說你會一直對我好。」洛塵暄微撅起嘴,像個委屈的孩子。
「當時是覺得你好嘛,若你不一直對我好,我收回說過的話。」她被他的表情逗笑,想起當時他傻兮兮的樣子,不由婉爾。
月色下,少女的面龐清秀可愛,笑靨誘著一股魔力,如同彎月一般柔和靈動。洛塵暄的心臟漏跳了一拍,深遂的眸瞳深深的凝視在這笑臉之上,俊美而專注。
喬若瑾臉色一潮,尷尬的別過臉去,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斷。剛才她在說什麼嘛,弄得好像小情侶撒嬌一樣。
洛塵暄心底的喜悅悠悠的泛了上來,尤其是看她嬌俏害羞的樣子,這種喜悅沒有邊際的氾濫。兩人就這麼呆呆的站著,任任著時光的流逝,不知過了多久,他再次向她邁了一步。喬若瑾緊張的不由後退,慌亂的道:「你、你打算幹嗎?」
洛塵暄突然笑了,唇角微微向上彎起,漂亮的桃花眼裡散發著蠱惑人心的光點,他一步一步的逼近,直到讓她整個人都貼在白玉欄杆上,退無可退。
「洛、洛塵暄……」喬若瑾不自覺的嚥了嚥口水,感覺有種莫名的氣息在這安靜的空氣中瀰漫。
她的心跳的更快,臉上燙的可煮熟雞蛋。洛塵暄,你丫的想耍流氓嗎?這樣的距離讓她感到危險,甚至已經準備以腿反擊,小手緊握著欄杆,她腦子細胞閃過遇流氓時應該對付的招數,身體的細胞卻背叛了大腦,只覺得渾身用不上力量。
「若瑾,你的臉怎麼這麼紅?」他的聲音越來越具有盅惑力,喬若瑾感到手腳都軟了。小臉漲的愈加紅艷,最終卻聽到從自己嘴裡吐出的一句話:「這、這樣會掉下去的。」
洛塵暄,你小子最好老實點,萬一這俯身的力量若是大了點,我們會落水的。某人的小心臟無恥的比行動者的動作快了一步。
「沒關係,有我在。」洛塵暄低低的笑著,一隻胳膊已經輕輕的攬住了她的細腰,那張俊美無比的臉緩緩的俯下來,唇貼上來。
一股莫名的情愫自喬若瑾心頭慢慢湧了出來,他淡淡的體香自他身上幽幽傳來,溫熱的氣息讓她的心怦怦跳得劇烈。
上馬車之前,洛影偷偷把她拉到一邊,把事情的前後講清楚,不得不說,她確實是很感動。可是感動是一回事,心中的主意識是另一回事。面對這個集優秀、聰明、俊美……好吧,她咬牙,再加上風流二字,他們注定不會永遠的生活在一起。
如果洛塵暄此時對她說「我愛你」,她相信。
可是,她卻不能妄想他能把這句話擴展成:「我一生只愛你」。
「洛……唔……」她想開口阻止他卻被他猛的堵上唇,所有的話都吞了回去。
他本來只是想輕輕的吻她一下,可是雙唇相碰那一霎那,卻再也不受自己的控制,那種渴望許久的感覺一直操縱著他,他在她的唇上纏綿的輾轉一番後,順著她開的口舌頭長驅而入想去拚命的糾纏。
他吻的綿長,帶著絲絲的著戀,帶著灼熱的氣息,環住她的腰的雙手有力的把他圈在自己的懷裡,生怕她一個抽身便會不見。
喬若瑾想吸氣卻根本做不到,她不是沒接過吻的小女生,卻從來沒找到過這麼甜蜜的感覺。兩人舌尖都帶著濕潤的甜戀,緊貼在一起的鼻端連呼吸都糾纏在了一起,她能感到一種強烈的幸福感,幸福得因為怕失去而想去躲避,鼻樑處頓覺得酸酸的,一滴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滴在他的鼻間上。
被這個冰涼的觸感驚醒,洛塵暄這才緩緩的放開他。用手背輕輕的擦去她的淚痕,他捧著她的臉頰,很低的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若瑾,我是認真的,別懷疑我的真心。」
我不懷疑,可是我害怕這真心不長久。她突然垂了頭,在心裡長歎:「不在乎是否長久,只在乎曾經擁有。我為何就做不到這般的灑脫?」
自他的胸膛深處傳來一聲低低的歎息:「若瑾,知道我為什麼不叫你辛聞嗎?在我的心中,你就是塊美玉,永遠都是。」
他的表情告訴她,他絕對不是隨便說說。可愈是這樣,喬若瑾越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一時間二人又陷入沉默之中,月色似是也因著這氣氛而變得朦朧起來,映得空氣都多了幾分迷離的曖昧。
她在古代的初吻哦,唇瓣上還留著他的淡淡的濕意,小臉上的緋紅久不散去。
「其實我……」撫額,怎麼說呢。從她是一夫一妻制的時代穿越而來,見不得出現二奶乃至三奶、四奶談起嗎?
彷彿知道她又在想理由拒絕他,他乾脆打斷她的話:「二更天了,回去休息吧,剛從噩夢中逃脫,一定要好好睡一覺。我讓人點了上好的熏香,安神的功效特別好。」
他的聲音很溫和,眼底的深情卻讓她無法抗拒。喬若瑾無言的笑笑,回吧,以後還有機會說呢,再說,他也累了,多天未睡好覺,臉上隱隱寫著疲憊二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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