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抬頭一看,胤禛整個人站在她的上方,微微彎著身子。本就是清冷的眉目上此時寫滿了怒意,唇角緊繃的抿起,眼紋處有絲絲冷意散發出來。
黛玉心知胤禛此次氣急,忙先行喚了一聲,「四哥。」
聲音嬌嗔明媚,倒是叫胤禛再也繃不住臉,歎口氣坐在床邊上,道:「玉兒,你叫四哥好生擔心。」
黛玉知道自己不該這般心軟,明知道薛寶釵不是個善心的人兒,依舊應了進宮來,還生出這麼一個事端。心中愧疚,道:「四哥,我知道錯了。」
胤禛板著臉抬起黛玉的下巴,訓道:「你還知道錯了的,上一次中毒的事情你也是說了的,這一次何苦還要巴巴的來看她,不過就是一個黑了心肝的人,便是死了也不值得你掉半滴眼淚。」
黛玉也是傷心,嗚咽道:「我還不是看外祖母擔心史湘雲,否則,這麼大的日頭,我才是不會進了宮,還要去求了皇上。」
胤禛按壓著黛玉的額頭,聽的黛玉提起賈母,怒氣橫生,道:「你總是顧忌這個那個,卻是沒想過那個老太君,值不值當你這般護著。說到底,她也不是個正經對你好的人。」
黛玉早就明白這一點,說來,賈母也是一心一襲為了維護賈家的門楣光耀,其他的,不過都是可以犧牲的棋子罷了。然而,黛玉終究在賈家住了許久,除去三春和賈環外,賈母便是最最關懷她的人,一時間,要她斷去所有,又是談何容易的。
胤禛看著黛玉眼含淚珠,犯難的模樣,心頭一緊,抬手擦去了面上的一點濕潤,道:「玉兒,是我不該逼你的,今後,你想如何做,便是照著心意就是,其他的,留給四哥來解決吧。」
黛玉被胤禛哄得甜甜一笑,像個貓兒一般在胤禛胸前蹭了蹭,道:「四哥,我就知道,你是最疼玉兒的人。」
胤禛攬著黛玉的手腕一緊,再是沒有說什麼。只是看著黛玉那副全新信任的神情。心頭依舊有點子發虛,更兼且有些慚愧。
胤祀的事情,原本就是該告訴了玉兒,可他就是不放心啊,朝堂之上,他和胤祀本是死敵,因而也最是瞭解胤祀亦是一個優秀的男子。如今這般情深意中,全心呵護玉兒,他害怕,玉兒竟是會心動的。如是果真這樣,爭得了那個錦繡河山,卻是沒有了要全新維護的人兒,又有何意。
說他是小氣也好,說他是行事卑劣也好,玉兒,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手的,便是用了什麼樣的方式,他也要留在玉兒在手心裡。
黛玉因為額頭有傷,卻是不方便回賈府,因而也只能求了康熙的旨意,住在宮中。康熙是何等精明的人物,雖說是一時小看了薛寶釵,事後也是將事情打聽的清楚明白,只暗做不知,信了黛玉一時不小心撞上頭的話,對外說是留著黛玉在宮中陪伴幾個太妃。
因為黛玉不能回去,那迎春自然也是不會一個人走的。康熙倒也不介懷一個包衣奴才住在宮中,只說胤綯那裡畢竟是阿哥的居所,因而叫了黛玉和迎春搬到寧壽宮去。
過了十來日,因為宮中太醫的精心照顧,黛玉額頭上的傷好的極快,告辭了幾個唸唸不捨的太妃,坐車回了賈府。
朝堂之上,都知道賈家出了一個不知道檢點的親戚,卻是又聽說了康熙將黛玉和賈家的二姑娘留在了宮中住了許久,此消彼長之下,見了賈政和賈赫倒也少了幾分調笑。多了幾分尊重。
賈赫且不說了,自然是歡天喜地,只是那賈政,一生只想著安安穩穩的做官,卻沒有想到今日鬧戶這些風波。面對著迎春因為黛玉而受的盛寵,倒也是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這一日黛玉等人回賈家,胤禟幾個冷臉看著眾官員和賈政說笑,對著胤祀道:「八哥,這便是你要的麼?」
胤祀一身朝服,依舊掩不住出塵風雅,淡淡道:「老九,你在說什麼?」
胤禟冷冷一哼,壓低聲音道:「八哥,我苦心為你籌謀,你卻是不領情的,甚而毀了我在賈家的一顆棋子。」
胤祀心知胤禟說的是黛玉,疾走了幾步,在的一個偏僻的廊道上停了下來,這才轉過身子,對著胤禟道:「老九,那一日你騙我進宮,我已是不加責怪,如今,你且不要再和我提了這件事情。」
胤禟諷刺道:「我也是為了你的念想,你卻是不領情的。」
胤祀緊了緊拳頭,怒道:「我是要她,卻是要明堂正道的要了她,絕不用這等手段。」
胤禟轉過了身子,似是不屑的哼了一聲,胤祀再也無法忍得,抓了胤禟過來,道:「老九,我今日告訴你,再不許用這些手段法子來傷她,否則可別怪八哥不講兄弟的情分。」
胤禟自小和胤祀在一處玩耍長大,從未見過胤祀這樣疾言厲色的模樣,一直都是那副溫潤無雙的樣子。如今見到了胤祀的怒火,胤禟有些怔怔的道:「八哥,你,竟是這般在乎她。」
胤祀有幾分頹然的鬆了手,道:「九弟,你不明白。這一次,你是我的兄弟,我放了你,可那個薛家的,我卻是不能。所以,我叫了人將一個侍衛同她擺在一處,便是清清白白的身子,有了這麼個污名,將來也是無路可走。」
胤禟霎時怔住,只看了胤祀眼中的一抹狠絕,素來冷心的他也禁不住一陣膽寒。
這便是八哥的目的吧,不叫人乾脆的破了薛寶釵的身子,讓她明明清白卻是白白的擔了一個名聲,比那有了實情還要痛楚的。眾人皆知她處子之身,卻是無人求親,那樣的薛寶釵才是痛苦不堪。否則,若是真破了身子,說不得,竟是會乾脆的嫁了給那個侍衛,也比此時好上幾分。
八哥要的,是要薛寶釵帶著不甘不願痛苦一生下去。胤禟望著那個清華的八哥,那眼中決然的堅定。不由得暗歎,他的八哥,如今,真真的是癡魔了。
黛玉回到家中的時候,自然三雪都是來接的,雖說府中的人都是不知道黛玉受傷的事情,然而三雪卻都是得了胤禛的交待,心中愧悔難當,急忙的將黛玉送了回屋子歇著。
只是那惜春卻是個淘氣的,聽說了黛玉和迎春從宮中回來,就是跑了來一通埋怨。
「林姐姐,你好壞的,只肯帶了二姐姐進宮去玩,也不叫我。」
黛玉心中有苦難言,這一次哪裡是玩的,還好隨著進宮的是架得住的迎春,若是沒有分寸的惜春,卻是要更加為難上幾分了。
黛玉只好道:「若是今後有了時辰,我再叫你一道去吧。」
惜春猛的灌了一杯玫瑰露,道:「我和三姐姐在家裡好生沒趣的,整日裡就聽著薛姨娘和太太乾嚎罵人。」
黛玉眉間聚起,道:「她們怎麼了?」
因為這幾日在宮中靜養,胤禛幾個也不願黛玉在那個時侯還要聽了一些話,竟是都沒有告訴黛玉薛寶釵的事情,因而黛玉也只因為薛寶釵此時還在宮中。想著胤禛幾個必是又要想了法子來整治她。
那惜春扁了扁嘴,道:「林姐姐,你也是在宮裡住著,竟是不知道的麼,那個薛寶釵被皇上下旨給革出了選秀的冊子,不僅如此,還是今後再不許選秀了呢,便是宮女都沒有她的份了。」
黛玉大驚,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惜春方才將薛寶釵被人發現和一個侍衛倒在一處的事情說了出來,又感歎道:「說了也真真是丟人的,便是咱們家裡,也因為這個事情憑白受了不少人的冷眼。如今京中上上下下,都是知道咱們家裡住了這麼一個惹是生非的親戚,不僅在宮裡和別人打架,還是不知檢點的。」
黛玉眉梢一動,原本還是心中深恨薛寶釵如此作為,如今聽的這麼個下場,確實有些感慨。
一個女子而言,名節是多麼重要的事情。何況薛寶釵一心青雲之志,便是上一次薛蟠被貶做賤籍,到底也是沒有連累她的。爭一爭,還有那麼一點子微薄的希望,只這一次,殘名已出,只怕不僅是那豪門貴戚,便是一般的殷實家裡,也是再不會要了這麼個辱沒名聲的媳婦。
原是苦心算計於她,卻是自己弄得這麼個下場,黛玉也不知道薛寶釵這般斤斤計較於對付自己,到底是為了個什麼。
只是,黛玉卻是知道和薛寶釵一處時,是並沒有見著什麼侍衛的,只以為這也是胤禛幾個的安排,給自己出氣罷了。卻是全然沒有想到竟是胤祀的一番佈局。
惜春見著黛玉出神,拿著小手在黛玉面前揮了揮,道:「林姐姐,你這是在想什麼呢?」
黛玉回過神來,淡淡一笑道:「沒有什麼的,不過是一時晃神罷了。」
惜春又喝了一大口解暑的玫瑰露,道:「說啦,林姐姐,你且是要注意一些,那個史湘雲,自打自願隨了薛寶釵一處回來,便整日說是你和薛寶釵在一處的,必定是你趁著薛寶釵身需體弱害了她,吵著要找你算賬呢。」
黛玉寒光一凜,冷冷道:「好得很,還要找我,便是來吧,我卻要看看,這個雲妹妹是怎生維護她的寶姐姐。」
縱使薛寶釵處境如今極之慘淡,說到底,也是自己先安了不好的心思,否則又怎會別人機會的,現下裡還敢吵著要找別人,也不掂量自己的分寸。
黛玉心中自然也是甚為惱怒,惜春難得看見黛玉這等生氣的樣子,吐了吐舌頭,只管喝著那潤喉的玫瑰露,卻是不敢俏皮說話了。
惜春許久沒見了黛玉,賴著不肯走的,只叫了說這裡的飯食最是精緻好吃。雪痕也知道惜春喜歡黛玉,微微一笑,便去做了晚膳,留著惜春在這裡吃飯。
晚膳方過,那史湘雲便找上了門來。黛玉聽著她在外面叫囂了許久,皺了皺眉,道:「去把雲妹妹請進來。」
雪雁幾個自然是不歡喜史湘雲的,因而也沒有什麼好臉色,史湘雲本就是帶著怒氣而來,見著這等情景,更是大怒,進了門便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連叫個丫鬟給我開門都要臉色的。」
黛玉冷冷的看了她,放下手中的書卷,道:「雲妹妹如此生氣,卻是不知道為了什麼。」
史湘雲瞧著惜春仍舊在那裡吃著冰鎮酸梅,諷刺道:「你們倒是過得好日子,一個個都來巴結堂堂的郡主,在宮裡住著,在這裡吃著,卻是不念著姐妹的情分,也不管寶姐姐還在受苦的。」
惜春原本不想理她,聽的這話,登時抬了頭,啐道:「什麼姐妹,她又如何受苦了。連帶著我們賈家的名聲,且還留在這裡將養住著,就已是不錯,還由得你來抱不平!」
史湘雲登時大怒,道:「真真你們是狠心的,寶姐姐如今這等模樣,還不是你們做了手腳,否則以寶姐姐的德言容功,豈是選不上的。」
史湘雲看了看黛玉淡然的神色,又道:「說不得,是有些人見不得寶姐姐青雲直上,才使了這麼些手段來謀害寶姐姐。」
黛玉失笑,只看著史湘雲理直氣壯的模樣,許久方道:「如此說了,竟是我一心一意要治了別人於死地。」
史湘雲冷冷一哼,道:「自然是你,若不是如此,憑你在宮裡的臉面,還不能求著皇上不要下旨逐寶姐姐出宮的。」
黛玉輕笑一聲,道:「你一心一意為了你的寶姐姐抱不平,我且問你,當初若不是你,惹了禍事,連帶了她,我又怎麼會要進宮去看。若真是我害了她,那也是你先引得火頭。」
史湘雲聽的黛玉這話,變了變臉色,辯解道:「我不過就是說了幾句實話,不過是那麼些人太小氣,才找了寶姐姐的麻煩。」
黛玉冷笑道:「你總是如此,犯了事就是要找別人來頂的,總是自己有理,別人卻都是無理。今日且不管我是不是做了些什麼,你也不該上我這裡來鬧騰,你可不要忘了,我如今也是正經的郡主,你以下犯上,可知道是要如何處置的!」
黛玉清麗的臉上生出一層寒霜,將史湘雲凍結的血液都紛亂起來。素日她也總是來找黛玉的麻煩,卻沒有見過黛玉生氣計較,如今見了黛玉擺出郡主的架勢,心裡也不免有些害怕。
可是史湘雲被賈母也是呵護慣了,想著黛玉必定也不敢如何。因而道:「什麼郡主,你住在這裡,也不過是靠了姑奶奶的庇護,跟我拿什麼架子。」
黛玉幽幽一笑,盯著史湘雲沉聲道:「我不敢如何,今日我便叫你瞧瞧,我拿的架子有多大!」
說罷,黛玉便看了身邊的雪雁,道:「去稟告了九城司馬,就說我這裡有人以下犯上,深夜騷擾郡主,讓他派人來處置。」
雪雁歡喜的應了,也不管史湘雲面色慘白,不敢置信的樣子,逕自出了門去。
黛玉淺笑著看著目瞪口呆的史湘雲,道:「雲妹妹若是有心,便在這裡等吧。」
史湘雲這時才驚覺黛玉居然真是要叫人來拿她,登時腿軟在地上,許久也站不起來。
黛玉只看著史湘雲驚駭的樣子,想著賈母,也是有些心軟的。只是這史湘雲實在太不知道分寸,整日裡以為自己才是拔尖的,比之寶玉還要不知道分寸。以為只要賈母護著便是萬事無憂,若是再不給點教訓,只怕今後卻是要惹出大大的禍事了。黛玉心底一聲歎息,終是硬了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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