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微風吹過,房內瞬間恢復如常,癱軟在地的丫環一個個醒來,揉揉惺忪的睡眼,不可思議的互相對視一眼,彷彿做了一場夢一般,誰也沒有說話,繼續盡心盡力的侍候床上昏迷著的人兒。
紅玉站起身,看著窗外已泛白的天空。眨了眨眼間,有些不可置信。她不是過來關窗戶的嗎?怎麼會突然就睡覺了?而且,這一睡就睡到了天亮。
搖了搖頭,紅玉決定不再去想這奇怪的事兒。手指碰到窗欞,又縮了回來。這天都將要亮了,眼看著也沒有關窗戶的必要了。
不禁搖頭失笑,為自己奇怪的舉動感到好笑。轉過身去,看到床上昏迷的人兒:「王妃怎麼樣了?昨夜有醒過來嗎?」
「沒有,紅玉姐姐。」跪在床榻邊侍候的丫頭,低著頭,細聲細氣的回答。
她們哪敢說實話,她們昨晚竟然不知不覺睡覺了?這要是讓王爺知道了還了得。
「吱嗄」,厚重的桃木雕花木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屋子裡的丫頭頓時嚇的臉色蒼白,跪在地上,身子不由自主的輕輕顫抖:「奴婢等給王爺請安!」
「起了吧!」司徒祺佑掩飾不住臉上的憔悴,擺手道:「守了一夜,都下去吧!」
「是,奴婢等謝王爺恩點。」施了一禮,屋子裡的丫頭們像得到大赦般魚貫而出。
紫若昏迷的這些日子,司徒祺佑的性情變的更加暴戾,整天寒著臉,身上戾氣重重,看到他的丫頭奴才都是繞道而行。生怕一個小心,招惹了他。
所以,這時他的一句:「守了一夜,都下去吧!」聽在若水閣的內使丫頭們耳中,便猶如天簌一般。
昏迷中的紫若聽到耳邊細微的說話聲,擰緊好看的秀眉,輕輕翻了個身,復又沉沉睡去。
司徒祺佑以雙手食指指腹揉著疼痛的太陽穴,閉著眼眸,臉上戾氣重重,聲音近呼於低吼咆嘯:「該死的,你們還站在那幹什麼,還不快過去給王妃把脈。」
「是是!」太醫們哆嗦著身子,唯唯喏喏的應答著往床邊移去。
半晌,司徒祺佑睜開眼睛,見李太醫眉頭緊皺,臉上似喜非喜,眼中滿意驚詫:「怎麼了這是?」
聲音低沉,猶如來自地獄般,令人不寒而粟,心生懼意。
昨晚司徒祺佑去了趟長公主府,狠狠的將長公主司徒筱雅訓了一番。並撂下狠話,若是紫若此次不醒,他將不顧兄妹之情,對長公主處以極刑,以示傚尤。
「王爺,王妃脈象平和,五行調和,理應並無大礙,今日……」李太醫把著紫若的脈象,沉吟著說道。
他正在納悶,王妃昨日脈相還很齋亂,體內寒氣過重,為何只一日,今天卻是這般的奇怪?「根據此時王妃的脈象來看,她體內正有一股溫和之氣,驅散了原本停滯在王妃體內的那股子寒氣。若是這樣,王妃醒來也是指日可待,王妃腹中的孩子也將無大恙。若是不……那王妃和……」
「怎麼了?說下去。」司徒祺佑悠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臉上是那千年不變的寒冰,令人心生畏懼。
「這……」
「本王的話你聽不懂了是嗎?」面如寒霜,目如利劍:「是不是要本王……」
「……」太醫屬的一干太醫均是嚇的面無人色,老臉上的褶子一抖一抖的。囁嚅了幾下,終是什麼話也沒有說。
「哼!再不說,本王現在就摘了你們項上人頭。看你們說還是不說。」冷哼一聲,司徒祺佑猶如黑寶石般的冰眸中閃過一抹噬血的陰鷙。
「王爺饒命!」一干太醫紛紛跪倒在地,拚命求饒。
「說、還、是、不、說。」司徒祺佑一手狠狠箍住李太醫的脖子,眼中儘是無情的冰冷。
「咳咳,王爺……」李太醫本就年紀一大把了,這下被司徒祺佑這樣一箍,年老的身子哪裡還禁得住啊,老臉因缺氧而憋的通紅。
「說——」司徒祺佑聲音冷冽。太醫屬的其他太醫們皆是低著頭不敢看他冷冽的臉,在心中惋惜的替倒霉的李太醫祈禱。
只求王妃快快醒來才好!現在,除了皇上,就只有王妃一人能求得了他們了。一干人等皆將求救的目光投向床榻上昏迷中的人兒身上。
可遠水救不了近火,皇上又遠在宮中,這可怎麼辦才好!太醫院的一干太醫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本是寒冷的天氣,背上卻沁出一層薄薄的冷汗來。
頭痛欲裂,眼皮沉重,嘴唇乾澀。耳邊嘰嘰喳喳吵個不停,到底還讓不讓人睡覺啊!紫若皺緊蒼白的小臉,擰著眉,慢慢睜開眼。眼前的一切即熟悉又陌生,妖嬈的粉色紗縵,微風一吹,迎風而舞。同一色的粉色帳頂,房內擺設著奢華而名貴的紫檀八仙桌,高雅的化妝鏡。
身上蓋著的是粉紫色的銀魚錦絲被,柔軟舒適,輕巧而暖和。
原以為自己這一落水,能僥倖的回到現代,這古代之行不過一場夢境而已。她依然是焰捧在手心裡寵著的若兒,卻不想,這一切只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醒來,她依然是在這歷史上沒有記載的星啟皇朝。她依然是祺若王的王妃,她依然躺在她若水閣的床榻上。
正神思恍然間,一聲熟悉而霸道的聲音傳入紫若耳中:「好,很好!好的很吶,你們不說是吧!本王現在就摘了你們的項上人頭。」
「來人,將他們押下去,凌遲處死,行以炮烙之刑。」司徒祺佑話落,跪在地上的太醫院的一干太醫,嚇的面如死灰,身子如風中殘燭般,搖搖欲墜。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被侍衛們押著往外走的李太醫等人紛紛回頭,嘴中拚命求饒。
這時,一聲微弱,細如蚊吶的聲音響起:「住手,放開他們。」聽到炮烙之刑時,紫若嚇呆了。張著小嘴回不過神兒來,這,未免太殘酷了點。
炮烙之刑?聽到這個詞,就會令人心神俱顫,這才是真正的司徒祺佑吧!
「若兒……」司徒祺佑憔悴的臉上寫滿驚喜。
太醫院的一干人等心中皆是一陣狂喜,一陣激動,這聲微弱的聲音,在此時此刻聽來,竟覺猶如天簌一般,悅耳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