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齊浩站起身走過去,抬起他的下巴,彎下身子笑著問:「你找我有事?」
凌風身子向後縮了縮,憋了半天才小聲說:「我……我那天在銀行看到你,然後……然後……」
他沒再說下去,臉在瞬間漲得通紅。
有時候,他真覺得自己很適合做一個演員,戴著笑瞇瞇的面具,對不同的人來偽裝著,欺騙著,而唯有在對著凌殤宇的時候,他才會坦白自己的真心。
「然後怎麼了?」齊浩津津有味的追問。
凌風咬了咬牙,俊俏的臉上掛上一絲羞澀,那樣明媚而又含蓄「然後,我就喜歡你了。」
「哈哈」齊浩仰天輕笑,身子貼過來,溫熱的氣息在他的面前散開「你有事求我,是嗎?」
「嗯」他毫不掩飾的點點頭,這讓齊浩吃了一驚,這個男孩倒也誠實。
凌風說著,伸手脫下自己的上衣,他很瘦,身體看上去有些單薄,但白白淨淨的反射著健康的彈性。
但讓齊浩注意的不是這些,他看到是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那些淤青已經滲透進了皮膚裡,變成了深黑色,看樣子似乎有些年頭了。而且還有多處地方結疤,最長的一處有兩指多長。
這些傷在任何人看來,都是那樣觸目驚心。
齊浩蹲下身,眼中有了心疼的神色,他的手指撫上那些傷疤「這是誰弄的?」
「一個曾經是我父親的男人。」凌風咬著牙,往事難以壓抑,悉數湧上心頭。
「父親?天下有這麼殘忍的父親嗎?」連見多識廣的齊浩都吃了一驚。
凌風的嘴唇已被牙齒咬得紅腫「因為我不是他親生的。」
「你找我,就是為了他?」
「嗯」
齊浩的手在他的身上撫摸,眼中的疼惜更甚「可是,我不會平白無辜的幫你……」
「我知道。」凌風主動靠近他,眼睛裡閃爍著迷離的光芒「你只要肯幫我,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也包括?」齊浩微瞇著眼睛,意有所指。
「任何。」他重複。
抬起表,已經是半夜一點。
凌殤宇坐在客廳裡全無睡意。
「買個畫紙不用這麼長時間吧?」凌殤宇又看了下表。
劉伯站在一邊說:「可能是二少爺臨時有什麼事耽擱了。」
「他會有什麼事,他連個朋友都沒有。」
兩人正說著,凌風手裡拎著鑰匙走進來,他看到凌殤宇明顯一愣,握緊了手中的鑰匙來掩飾臉上不自然的神態。
「哥,你還沒睡呢?」他擠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
凌殤宇沉著一張臉,沒好氣的說:「你去哪了?這麼晚才回來。」
「在賣畫紙的地方不小心睡著了,老闆沒好意思叫醒我。」他走過來,在凌殤宇身邊坐下,討好的說「哥,你別生氣,我真是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真的?」凌殤宇半信半疑。
「嗯」凌風點點頭,偎著他的胳膊「哥,你說人為什麼會有煩惱?」
「因為人在成長,成長就一定會有煩惱。」他拍拍凌風的肩「阿風,你是不是喜歡上什麼人了?」
「是」他心裡想著卻沒有說出來「我一直喜歡的就是哥哥你啊。」
劉伯站在旁邊,看著兄弟倆人相依偎的場景,不由一陣心酸。
十幾年前的往事像不可磨滅的電影一般又在他的腦中重新放映。
那年冬天,還只有六歲的凌殤宇第一次經歷了人生的悲痛,他的母親去世了。
對於從小就和母親形影不離的孩子來說,這個打擊是巨大的。
六歲的小男孩一下子變得沉默寡言,不再和任何人說話,他唯一消磨時間的方式就是坐在母親曾經住過的房間裡睡覺,一睡一天,晚上醒來的時候便抱著母親的相片呆坐著。
醫生檢查說,他得了嚴重的自閉症,如果不及時治癒的話,很可能會喪失語言能力。
凌雲志找了最有名的醫生,用了數不盡的辦法,但都沒有治好他。
在眾人漸漸絕望的時候,時間又過了一年。
凌雲志在又一次失去了心愛的女人後娶了某董事的女兒,她當時剛離婚不久,帶著和前夫生的孩子,那個孩子才剛剛一週歲,他被放在嬰兒車裡,全身的皮膚跟雪一樣白,睫毛很長,大眼睛眨得飛快,一逗他,他就笑個不停。
某天晚上,凌殤宇被他的哭聲吸引了,他跑到他的車前,看到他正哭得厲害,他的媽媽不在,奶媽在沖奶。
於是,他伸出小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臉蛋。
然後,他就笑了,衝著凌殤宇笑了,那笑容那樣乾淨,把人的心都溶化了。
一年了,凌殤宇說了他一年來第一句話「你是我弟弟嗎?」
從那以後,凌殤宇每天都來哄他玩兒,他和他說話,做遊戲。奇怪的是那孩子一見到他就笑,甚至他把玩具掉在他的腦袋上砸痛了他,他都不哭。
凌殤宇的自閉症不治而愈了。
隨著凌風的長大,兩人的關係更加要好,凌殤宇每天送他上下學,像個小家長一樣,沒有人敢欺負小凌風,別人看見他都得饒道走,他們把彼此當成兄弟,又當成朋友,雖然凌殤宇比他大七歲,但卻不妨礙他們一起看喜歡的書,一起玩沉迷的電動遊戲。
本來日子一直可以這樣無憂無慮,直到凌風十三歲那年,凌殤宇要去哈佛上學了。
在臨走時,他們照了一張合影,這張合影一直被擺在凌風的房間,照片上的凌殤宇笑得那麼開心,他還送給凌風一個花瓶,並且告訴他:阿風,你每天往這個瓶子裡滴一滴水,水滴滿的時候,我就回來了。
這也正是劉伯打碎了那個花瓶為什麼那麼害怕的原因。
他沒想到,他的離開卻是凌風噩夢的開始,他的媽媽因為經不起前夫的誘惑,和他私奔了,丟下了凌風一個人。
而因為受不了這個打擊的凌雲志便將氣撒在凌風的身上。
那時候,劉伯每天聽到最多的聲音便是凌雲志對凌風的打罵聲。有一年冬天,外面下著帶冰碴的雨,凌雲志將凌風關在外面跪了一整夜,第二天劉伯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凍得不醒人世,到醫院裡搶救了兩天才甦醒過來,自那以後,他的身上就特別容易生凍瘡,一到冬天,就渾身癢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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