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知道炫兒的性情,這次只是玩的大了,可是若打入天牢,臣妾實在於心不忍。」容妃又開始哭訴,這次可是發自真心的,為了兒子。
「那太子受著冤屈呆在天牢,皇后又讓朕命其思過,她於心又何忍?」南景遇憐愛的拍拍容妃的手,「炫兒做出這樣的事,朕總得給出個交代。權且讓他去天牢好好思過吧,但願他吃了這個教訓,能改掉陋習,恢復成以前的那個二皇子。」
「皇上——」
「好了,朕累了,你也去歇歇吧,服侍了朕這麼久,也苦了你了。」南景遇擺擺手,躺在了床上,閉目不語。
南柘炫再次手執聖旨來到天牢,還是讓南柘沖吃了一驚,沒想到他甘願頂包的速度這麼快,雖然自己也是受冤的,可讓南柘炫來代替,還是有些愧疚,也不知皇上會怎麼處罰他。
「不要多想了,快出去吧,老哥。」南柘炫瀟灑的拍拍南柘沖的肩頭。
見南柘沖還在猶豫,南柘炫呵呵笑道,「你別為我擔心,你是太子,天下人看著,父皇對你的期望高,弄出這些事肯定要嚴厲處罰,不像我,本就頑劣不堪,也沒多大期望,出了這事,頂多教訓一下而已。再說,你出去後肯定會設法救我們的不是?快去吧,抓緊時間,別讓父皇搶先下旨賜死了蕭曼清,那就什麼也來不及了。」
「好,兄弟,你等著。」南柘沖不再猶豫,大步跨出了牢門,來到關著蕭曼清的鐵欄前。
此時的蕭曼清讓他心疼不已。自從上次南柘炫從天牢離開之後,她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出自母性,為了腹中的孩子,勉強的扒拉了幾口粗糙的牢飯。其餘的時間就那麼一動不動的靠牆坐著,蒼白瘦削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看不出她心裡的想法,但是肯定,她的心已經千瘡百孔,再也經不起一滴波瀾,即使能夠修復,也將是冰冷的沒有生氣的。
蕭曼清說的沒錯,心痛比身痛更難以承受。自己曾經為了蕭晚晴日日用酒來麻醉,但蕭曼清此時卻要清醒著去承受難捱的傷痛。
「你等著,曼清,我一定會救你出去,讓你離開這傷心之地,離開這裡的是是非非,到一個美麗的地方,安心的生活。終有那麼一天,我們會幸福的在一起。」南柘沖憂鬱的雙眸望著如同泥像的蕭曼清默默的道。
「喂,喂,小姐!」南柘沖走後,南柘炫對著呆坐的蕭曼清大喊。
「不會吧,幾個月而已,人家耍了你,你竟還忘不了?這可不是我們的專長。」南柘炫一副嬉皮的樣子。
「我不想再說了。」蕭曼清終於開口了,「這怪不得別人,是我太傻了。」
「你就是傻,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竟然被一群老古董耍了,真是太沒面子了。」南柘炫調笑著。
「你說那蕭凌風,位居宰相,為什麼還要謀反?他是早就有計劃的,也不是因為皇上納了蕭晚晴。」蕭曼清問,此時,蕭凌風已死,可她還是對他憎恨萬分。
「誰不想往高攀啊!瞧人家皇帝,一句話就能定了人的生死,豈不是很拽?」南柘炫不以為然。
蕭曼清再次陷入沉默。
「喂,怎麼又不說話了?」南柘炫叫道,「在這裡可是很悶的,咱們聊聊吧。」
蕭曼清沒有反應。
「嘖,嘖,真的是傷透了。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繼續過日子。」南柘炫倒頭躺在牢房裡唯一的小床上,翹著腿,晃啊晃。
還能繼續過日子嗎?南柘沖真的能救出自己嗎?蕭曼清撫摸著自己的小腹,雖然是穿越來帶的附加品,可也是生長在自己的腹中,感受著他一天天的變化,體味著即將成為人母的喜悅。如果自己真能活著出去,就找一個安靜的地方生活,帶著可愛的孩子,等著希望渺茫的回到現代的時刻。
經過南柘沖再三的請求,南景遇還是不肯放過蕭曼清,加上被南景赫認定是蕭凌風的奸細,那就是罪至當誅,難以挽回。
於是南柘沖最後道,「那就請父皇賜蕭曼清一杯酒,讓她安然死去吧。」
「好吧,看在她一直沒有交代出柘炫,也是有點情意,就賜她一杯美酒吧。」南景遇終於肯讓步,「之後你就代朕處理朝政吧,朕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
南柘沖看著眼前的父皇,不過幾日,就變的如此垂弱。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受氣至此嗎?父皇一生經過了多少風浪,難道就經不起做孩兒的一個大不敬?
天牢內,一個公公用尖刻的嗓音宣讀聖旨。
聖旨的大意是,蕭曼清幫助蕭凌風竊取軍情,實屬叛賊同黨,就地正法,賜美酒一杯。二皇子南柘炫行為不端,有辱皇子身份,罰其在天牢面壁思過七天,天牢的獄卒不准對其有任何優待。
蕭曼清呵呵一笑,若是這杯酒能讓她死的沒有痛苦總比拉出去砍頭好。帶著一臉的淒然,接過了公公手中的酒杯。
南柘炫大眼乾瞪著站在一側,平靜如常的南柘沖。
南柘沖輕輕的點了點頭,給了他一個細微的示意。擺擺手道,「張公公,你先出去一下,本殿下要跟蕭曼清最後說幾句話。」
「是,奴才暫且告退。」張公公弓著腰退出了天牢,在他看來,以為太子對蕭曼清餘情未了,要做一個深情的告別,也就成全了他,不忍心打擾了他最後的時刻。
瞧著天牢內別無他人,南柘沖貼住了鐵欄,對神情黯然的蕭曼清道,「曼清,父皇定要殺你,我無能為力,只能出此下策了。這酒我已悄悄的調換了。裡面下的毒是我從神醫游谷子那裡討來的安夢散,服下之後人會如同死去一般,沒有了脈象,十二個時辰之後就會醒來。天牢的犯人死去之後都會被拋在亂墳崗草草埋掉。等獄卒們埋了你離開之後,我就讓人把你救出,坐上我安排好的馬車送你離開京城。到靈州去,那是個很美的地方,我會派人把你安頓好的。等一有機會我就找你去。」
「呵呵,我就知道哥哥你有辦法的,」南柘炫笑著,一拍腦門,「這個辦法也挺簡單啊,我怎麼沒想到?不過就算想到了,那神醫老頭也不見的肯給我藥,我也做不好周密的安排。一句話,還是哥哥你有本事。」
「你不要貧嘴了,雖然這次你是代我入牢,可也真該面壁思過了。」南柘沖道,此時他才感覺他們像真正的兄弟,沒有芥蒂,隨意言語。
其實他自己從未爭過太子之位,只因為他是大皇子,從小好學聽話就被立為太子,之後就一直按太子的要求做事,心裡多了一份未來的責任。若是被人奪去,他是不在乎的。只是以前南柘炫老是存心爭鬥,跟自己相處如冰。而現在,雖然和睦了,可是這個弟弟的花花行為可真的應該收斂一下。
「好了,不多說了,曼清,你快喝吧。時間久了,怕引人懷疑。」南柘炫一本正經的道。
「謝南大哥。」蕭曼清舉起手中的酒杯,做了個敬酒的姿勢。
一聲大哥是她跟此時的自己告別,是對南柘沖最初的情感,理清頭緒的她明白那時對南柘沖的嚮往,是孤單的她對哥哥的依靠。此時她能給的也只有這聲深情的呼喚。
南柘沖心頭一熱,很想將蕭曼清緊緊相擁,永遠也不要分離,可是不行!
蕭曼清再朝另一間牢房的南柘炫舉起酒杯,含笑,猛的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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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墳崗,幾個獄卒七手八腳的將蕭曼清裹在一個蓆子裡埋了。
他們前腳剛走,南柘沖的親信便偷偷趕來,很快將人挖了出來。
十二個時辰還沒過,蕭曼清還沒醒,就這樣被人放進了馬車,馬車裡等著一個丫鬟,用塊方巾給蕭曼清裹住了頭,身上又給套了件嶄新的外衣,收拾一番,覺得沒什麼問題後,才讓馬車飛奔而去。
由於有了蕭凌風的反叛,城門守的很緊。馬車被攔下。
駕馬車的夥計塞給守城的幾塊碎銀子,笑嘻嘻的說,「軍爺,馬車裡是我家夫人,得了重病,怕時日不多,要落葉歸根。老爺有要事在身,先讓小的先行一步。請軍爺行個方便。」
守衛撩開車簾,見一個小丫鬟摟著一個裹得嚴實的女子,一動不動,怕是病的不輕。
於是,擺擺手,馬車輕鬆通過。
時辰到了,蕭曼清終於醒來。此時已過了一天一夜,馬車也跑了好遠的路,正停下休息。
蕭曼清努力的回想起發生的事情,見身側熟睡的丫鬟,心意明瞭,再次感激南柘沖的細心。
蕭曼清想活動一下身子,不想把丫鬟驚醒了。
丫鬟見蕭曼清醒來,忙道,「小姐,奴婢叫清荷,是太子派來侍候小姐的。」
「哦。」蕭曼清點點頭,「以後不要自稱奴婢了,稱我就行了。」
「是,小姐,你餓嗎?要不要吃些東西?」清荷乖巧的問道。
「是有些餓了。」蕭曼清摸摸肚皮笑了笑。
從此又是新的生活,總得讓自己開心些,不是?只是為什麼真的開心不起來,那張俊朗冷漠的臉總在眼前來回的晃。她的心也跟著一次次刀割似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