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望著刺繡愣神的兒子,老夫人只得無奈的歎息,他的兒子何等的驕傲,讓他承認為一女子所動,談何容易?只得給他搭個台階下了,一把扯過他手裡的刺繡,老夫人說:「決兒,夜已深,為娘要休息了,你明日也要忙碌,早些回去歇息罷。」
阮七決眼神難得一絲不定閃爍,拱了拱手,「是,娘,孩兒先告退了。」
阮七決離開了,芸媽說:「老夫人,莊主果真對五夫人動心了,您瞧,方纔他眼神都變了,雖是一瞬,但老奴從小看莊主長大,一定不會看錯的。」
沒有直接回應芸媽的話,老夫人歎息片刻後說:「也許蘇老爺將女兒嫁到淅然山莊來,根本料不到她會受盡苦楚罷。」
「您是說蘇老爺不知道楊小姐的身份。」芸媽扶著她的身子轉身,啟口疑問。
老夫人撫著手腕上搭著的刺繡,「天下誰人的父母會如此狠心?若是知道楊語淑的事情,他定然後悔莫及罷,苡欣這樣的女孩子,世間少有,只可惜命不好,希望決兒能早日為她做些什麼,若非如此,她的一生,該是何等的淒涼?」
夜深人靜的安靜,若無人在身邊,蘇苡欣定然是害怕的,此時惟有遠處路過一隊巡視莊內安危的執事,便只有她一人置身裡曲延的迴廊,內心的恐懼油然而升,她能做的,惟有環著雙臂,安慰著怯怕心說不要害怕,蘇苡欣,你要堅強。
龍飛軒獨自坐在花園小亭中賞著清冷的月色,覺得有些困了,便踏上花徑準備回房,沒想到剛走上曲廊,就看到蘇苡欣一臉的蒼白,神色緊張,有些擔心出事,便上前喊住了她,「蘇小姐。」
因著蘇苡欣神智繃得很經,被倏然的一聲喊喚,自是驚得渾身打顫,猛然的回眸,摒住呼吸藉著廊簷下的燈籠的光芒,逐漸看清了來人的相貌。
「對不起,蘇小姐,在下可是嚇著你了?」
聞言,好似沒有惡意,蘇苡欣的防備漸漸的緩了下來,微欠了欠身子,「龍公子有禮。」她記得在宴台上鄒清清是這樣喚他的。
龍飛軒心中莫名一喜,她竟知道他的姓氏,「蘇小姐可是遇到什麼事情?為何臉色如此蒼白?」他自是記得芸媽臨走時將她一起帶走了,可她身上沒有傷痕,難道是挨訓?
蘇苡欣搖了搖頭,閃爍的眼神卻出賣了她此時心中所慮。
龍飛軒雖未成親,但接觸的女子沒有一千也有九百了,深夜之中,一女子獨行,且臉上皆是不安的懼意,且腳下的步筏策亂,這只有一個解釋,她——害怕了,笑了笑,「蘇小姐,我看在夜已很深了,你一個女子行走難免有些不安全,這樣吧,我送你回去可好?」
蘇苡欣實屬無奈,可是這樣著實不便,輕聲的拒絕著,「龍公子好意,苡欣心領了,只是苡欣已作馮婦,不敢逾越惹人閒話,告辭了。」說完轉身欲走。
然龍飛軒卻攔住了她的身子,拱手言道:「在下是七決的兄弟,你雖是妾侍,但在下亦該喚你一聲嫂夫人,既有嫂夫人之稱,這樣便不會不妥了罷?」
蘇苡欣沉思了片刻,龍飛軒的話自是不無道理,且自己此時確是不能再耽擱了,料想小蝶已急得焦燥不安了罷,「如此,有勞龍公子。」
龍飛軒微退了一步讓出路來,「嫂夫人請——。」
身邊有人壯膽,蘇苡欣的步子自是毫無顧忌的加大了些。
望著前面瘦弱的身影,龍飛軒有一股說不出的難過,眸光不時的瞟向身後,他知道有人跟來了,亦清楚下午在花園裡的那陣感悟並非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