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來,綠蒂被關在海邊的別墅裡面了。每天身後跟一大堆傭人保鏢,盯著她,不讓她隨便亂走。既然凌沉和不提復婚的事了,凌家的長輩也不再過問兒子的私生活,任他想養幾個女人就養幾個女人。
凌沉和其實,只有一個女人。每天下班不再在任何地方逗留,總是很快地回到家,去陪他的綠蒂兒。
因為不能給她婚姻而歉疚,因為對不起,所以想對她更好。什麼事情都讓著她,什麼願望都滿足她。恨不得把天上月亮摘下來給她。
綠蒂其實挺領情的,看他對自己那麼好,就讓日子得過且過了。不問他爭什麼,也不管名譽不名譽的。遇到蕭雅薇來諷刺她賴在兒子身邊,她也不爭辯。或者哪個親戚朋友來拜訪,她識趣地像個暗地情人一樣不出來招搖,反而躲在樓上,就好像她這個人不存在似的。
她沒有了凌太太的身份,見什麼人都覺得自卑,所以索性什麼人都不見。她只是想盡全力撫養兩個寶寶。
「綠蒂,給我生個孩子。」這天早上一起床,凌沉和就翻了個身,摟住綠蒂,試圖來個早間親熱。他知道不管他怎麼彌補,綠蒂都不快樂,便想方設法解開她的心結。
綠蒂拿開他的手,不讓他碰她:「生下孩子幹嘛?讓他受罪麼?」
「生個孩子,你在凌家就有了保障啊,」他試圖勸她,「長輩們或許就能接受你了。」
「我名聲不好。凌家那麼愛面子,只能接受孫子,卻永遠接受不了我。沉和,別把我當傻子。我命不好就罷了,是不會讓我的孩子認別人做媽的。」綠蒂掙脫開他的糾纏,走到嬰兒房看寶寶們玩耍。
凌沉和跟過來,靠在門上看綠蒂和寶寶們玩。凌沉和其實很看不慣這兩個小傢伙,因為綠蒂明顯在他們身上花的時間比在自己身上花的時間多。
綠蒂會對寶寶露出笑容,卻對他不再像以前那樣開心暢快地笑。
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難道婚姻比他的愛更加重要?他真怕再這樣下去,會慢慢磨滅綠蒂對他所有的愛。
他開始卓有興趣地觀察寶寶。憑什麼他們就這麼討人喜歡?
一個膚色稍微黑一點的寶寶總是沉靜地坐在地板上研究積木和玩具。而另一個活潑的寶寶還沒學會走路,卻已經會跑了,正展開蘿蔔小手,開心地往綠蒂身邊跑。
綠蒂蹲下來,伸出手,寶寶就跑進了她懷裡,在媽媽身上蹭啊蹭的。
「沉和,給寶寶娶個名字吧?」綠蒂抬頭看到凌沉和,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寶寶看,就問道。他畢竟是寶寶的父親,她不想剝奪他給寶寶取名的權利。
「維琛吧。」凌沉和拿著電子詞典查了好半天,才選了一個名字。為了綠蒂,他決定對寶寶上心一回。「那個呢,」凌沉和指了指另外一個寶寶:「那個也要取名麼?要不,我順便一起取了?」
綠蒂想到歐麗莎現在還沒消息,這個寶寶以後也要跟著自己了。「好啊,一起取名兒吧。」
「這個嘛,就叫維祁吧。這兩個名字一看就知道是一家兄弟。」
「夏維琛,夏維祁。」綠蒂喃喃地念著:「你們就是媽媽唯一的依靠了!!!」
凌沉和聽到她的話,不禁氣悶,什麼叫他們才是她唯一的依靠?他凌沉和難道就那麼靠不住?
凌沉和負氣地走了出去。
突然,電話響了起來。
夏維琛是個活潑的小朋友,聽到分機響個不停,就得得地跑過去,撈起電話。因為客廳裡,凌沉和已經在接電話了,綠蒂慌忙搶過去,拉住了做壞的小朋友,搶過了他小手中的電話。
正要把話筒放下,突然聽到那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哥哥,我回來了。你快來機場接我啦。」
這聲音不是可心又是誰?
她又回來了?
其實蒲生經不住可心的軟磨硬泡,便放她回來了。可心一回來,就跟凌沉和打電話,讓他去接她。
凌沉和愣了一下,立刻說:「好,你等著。」
綠蒂放下話筒,抱著兒子坐在地板上,臉已經黑了一層。
她把兒子放下來,跑到走廊,對下面穿衣服出門的凌沉和喊道:「今天不是週末麼?你要去上班麼?」
凌沉和頓了下,「公司來了個大客戶,要去應酬一下。」凌沉和不想讓綠蒂誤會,沒有承認他去接可心。
綠蒂假假笑著,一字一字咬牙切齒道:「你去吧, 記得要早去早回。」
凌沉和看到綠蒂突然對他笑,只覺得心虛,可是想到自己不過是接一下可心,把可心送到母親那裡住,又不是出軌,就沒什麼好心虛的了。
「綠蒂兒,今兒你就出去走走吧。別在家裡憋壞了。聽到了沒?」他好心地吩咐著。生怕綠蒂兒長時間不出門,憋出病來。
「好。」綠蒂冷冷說了一個字,便轉身走了回去。
綠蒂一上午都在意識恍惚,恍惚地由保鏢和傭人遠遠地跟著,去了機場。站在機場外面的廣告牌後面,她看到凌沉和領著可心出來,坐進了車。一年來,可心長高了,也更漂亮了,十八歲的少女穿著一件時尚連衣裙,介於女人和女孩兒之間,既有女人的嫵媚,又有少女的俏皮可愛。
綠蒂覺得受到了強烈的威脅。沒有了婚姻,如果她老了,不漂亮了,他肯定不會愛自己了。綠蒂又陷入了自憐自艾。
雖然凌沉和去接可心也不能說他出軌,可是綠蒂心裡還是很不舒服。這三人行什麼時候有個頭啊!!
綠蒂忍住不哭,趕快離開了機場。
綠蒂走進一家咖啡館,要了一杯咖啡,就愁雲慘淡地看著窗外,呆呆地出了神。
葛玲玲,電話響起。果然是凌沉和打來了電話。
凌沉和得到保鏢的報告,知道綠蒂知道他接可心的事情了。雖然問心無愧,依舊打了個電話,想安慰她。
誰知綠蒂剛接了電話,就歇斯底里大喊道:「凌沉和你別管我!!你又騙我,我恨死你了!!我恨你恨你恨你!!!!!」
凌沉和被她吼得耳膜生疼,心底也難免有了氣,也不跟這個女人爭辯,啪,掛了電話。
綠蒂見他連解釋都不願意解釋,心裡更是難受,趴在咖啡桌上哭了個昏天暗地。下午去了中心時尚大道看到什麼貴就買什麼。可是不管怎麼逛街,她都覺得患得患失,開始自憐自艾。
就這麼在街上繞來繞去,綠蒂趁保鏢們不注意攔住一輛出租車,坐了進去,「去卡朋特酒吧。」
走了進去,直接走到經理辦公室,經理迎了上來,「夏小姐,您可來了。」
「李先生,我來看一下,護照辦好了沒有?」綠蒂看到這是陶凝的朋友,就問道。
陶凝因為臥底的身份暴露,被凌家人盯的死死,恨不得挫骨揚灰,在出國之前,他一直不敢在外面活動,這個酒吧是他很要好的朋友開的,比較安全,就讓綠蒂有事就來這裡找他。如果護照辦下來,就放在這裡。
陶凝的朋友謹慎地打開抽屜,拿出護照交給綠蒂。綠蒂一直神色恍惚,看到護照辦下來也沒多少驚喜。只是知道護照是英國的護照。現在她只要問凌沉和要一筆錢,就可以跑路了。
凌沉和因為歉疚,向來鼓勵她花錢,給她很多卡。所以,她不愁錢。
既然在凌沉和那裡感到不安全,她情願像個鴕鳥一樣,逃開,躲開。至少她還有寶寶,並不是一無所有。如果一直待在凌沉和身邊,她害怕寶寶的身份一旦暴露,她就一無所有了。
綠蒂把護照證件的信封放進包包,就坐在吧檯前,要了一杯黑色瑪奇朵。剛抿了一小口,兩個黑色西裝的保鏢滿頭大汗地闖了進來。
他們來得到快!綠蒂不管不顧地繼續保持哀傷的怨婦樣子,一邊向地面砸著眼淚,一邊繼續喝著酒。嘴裡還詛咒著:「混蛋凌沉和!!混蛋啊……」
保鏢們終於找到了綠蒂,重重舒了口氣,遠遠地站著,並不打擾她喝酒。
等喝完了酒,「夏小姐!!」保鏢才走上前,勸道:「大少不喜歡夏小姐喝酒,而且天晚了,夏小姐還是跟我們回去吧。」
綠蒂從旋轉椅子上乖乖地跳下來,跟著他們一起走出酒吧,坐在車裡回家。
回到家,凌沉和已經坐在沙發上等她了。
「喝酒了?」凌沉和看著醉得東倒西歪,被傭人攙扶才能站立的夏綠蒂,皺了皺眉頭。她酒量一直很差。
對於一個醉醺醺的女人,他還能說什麼?本來想發火,此刻卻無火可發了。
他屏退傭人,把醉醺醺的女人橫抱起來,抱上樓,扔在浴室的浴缸裡。親自把她洗乾淨了,然後裹在浴袍裡,把她抱上床。綠蒂一直嗚嗚地哭著,手臂牢牢地圍繞著他脖頸,死也不放開,嘴裡喃喃有聲:「不要離開我……」
「我不會離開你,除非你不要我了!」凌沉和喃喃地說道。輕輕地吻著她的額頭,輕聲說著情話安撫她。綠蒂終於被他柔聲哄睡了。
凌沉和這才坐到一邊,拿出綠蒂的包,把裡面的信封拿出來,看也不看就扔在垃圾桶裡,拿火點燃了。火光中,他的眼睛明明滅滅,神色陰晴不定。
傷心麼?他捫心自問,真的很傷心。這個女人表面順服,其實早準備著辦護照,準備著逃跑。他這一年看來是白對她好了。
她怎麼就那麼死腦筋?婚姻難道比他的人還重要麼?她到底愛他麼?如果不愛,為什麼給他那麼強烈的愛意,如果愛,為什麼不願意待在他身邊?
「綠蒂兒,你什麼也瞞不過我。」他聲音帶了點狠絕:「想走,可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