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說,」他道,「那只是氣話,你會留下來麼?」
氣話?嫣然驀然回過了身,怔怔地看著噬血。氣話麼……他說是氣話?她琢磨著方纔那句話,他是想說……
「你想我留下來?」她終於還是這麼問了。
以為她會直接回答「會」或「不會」的噬血,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問,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思了思,道:「讓你留下來你就留下來麼?」
嫣然忽然來了興趣,勾勾嘴唇道:「對。所以你的選擇是?」
果不其然,一聽這話,噬血第一次慌了神色,心悔給自己出了個難題。
聽她又道:「還是,我自己來做選擇?」
看向別處,彆扭地說道:「那就……留下來吧。」
微微揚起嘴角:「那就,留下來吧。」
· · ·
兩個人之間的誤會,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解了,大家看著和好如初的兩人,都絕口不提之前的事,若無其事地繼續生活。
自從嫣然回來後,噬血也不輕易發脾氣了,就和之前的幾日一樣,溫和得令人難以置信,大家的日子就這麼又好過了起來。
因著這變化,族裡的眾人更加熱烈地追捧嫣然成為他們的王后。如若不是怕惹怒了噬血,他們定要鬧上一番,好好牽牽這條紅線,早日成就這樁喜事。
難為紅青黑做為領袖,被族民煩得每日都得去思量「既不觸怒噬血,又能促進喜訊臨近」的良策,一日下來幻覺到頭髮都白了幾根。
而嫣然,則還是和孩子們玩耍,順道教他們功課。
本來喜歡逃學的孩子們,也不缺課了,日日座無虛席,造就了空靈族高氣氛的學習熱潮。
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嫣然是孩子們心中的「漂亮姐姐」,不但課講得好,人還溫和,不像先生一樣,動輒罰人。
空下來的時候,嫣然織了第二個穗子掛在了噬血的劍上,這一次,功德圓滿。
掛完後,還半開玩笑著道:「這次可別再給震碎了,再碎,我也不織了。」
噬血也反唇道:「前提是你不再把它拿回去轉送給他人。」
繼續道:「前前提是,你想留著它。」
聽到這,噬血忽然了了,原來她是誤以為自己不要?也難怪,那天他的態度確實轉得太快了,並且是在她掛上穗子後。這麼說來,是錯在自己?
兩人順著這話鋒下去,終於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知道她與青黑二人那時到底在說什麼「私房話」。
誤會一解除,兩人都赧然一笑。
與西洛譽的戰期跟著近了,噬血除了養傷外,也日夜練功。雖然他在眾人面前都是溫容迎人,但嫣然卻知道他並不輕鬆。
就連噬血也不知道,嫣然曾好幾次去偷看。現在的她,可以輕如蝴蝶,不被任何人發現。
所以也只有她一人知道,練功未成的噬血有多急躁。
總是練著練著,劈不了石——氣憤地用手捶,砍不了樹——憤恨地用手臂撞。那神色就像在道他曾說過的話——沒用的人就不該活在世上。
清毒藥的一月之期早已到了,可他卻接二連三地受重傷,延誤了恢復功力的最佳時間。以他自傲的性格,心裡怎會好受?
只是,離峰頂一戰只剩三天了,他這個樣子,如何能去?嫣然擔心不已,心中已有了想法。
「王后姐姐,你什麼時候才會嫁給王啊?娘說,到時候我們就有很大很大的喜宴吃了!」
她佯怒地皺起眉:「啊,原來姐姐只是幫你們換喜宴的啊?」
忙有人道:「才不是咧!娘說了,嫁人是件很幸福的事,姐姐要是嫁給了王,姐姐就會天天笑,姐姐笑了,王也會笑,王笑了大家都會笑,大家都笑了,那就天天開心,不會吵架了!」
嫣然忍不住笑出來。孩子們的想法果然是最純真直白的。
「姐姐笑起來真好看!」
「你娘肯定是騙你的,你看,王后姐姐不嫁給王,也會笑啊!」
「嗯!姐姐不要嫁給王,等我長大後娶你!」
「咳咳!說什麼呢。」一張嚴肅的臉突然出現在孩子的面前。
一個個立刻低下頭去,像做錯了事:「啊——紅姨……」
「這麼小就想著調戲女人,淨跟黑那個臭小子學壞了!去去去,都跟先生學習去!」
一張張小臉立馬拉長:「不要啊紅姨,我們要跟王后姐姐學習啦……」
「別鬧,大人們有要緊事要談,小孩子都一邊去!吶,你們只有半刻鐘的時間,誰遲到了,先生就要戒尺伺候了!」
他們一聽,連「再見」也沒道,就急急忙忙地跑了。
「嫣然,別在意孩子的話。」
「紅姨說什麼呢,我怎麼會跟他們較真?都是孩子嘛,紅姨就不要凶他們了。」
「這群小兔崽子,你不來硬的,怎治得了!」
「其實他們也不是很調皮,偶爾軟硬兼施就差不多制住了。對了紅姨,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紅點了點頭,說回正題:「不是我找你,是王。王今日就要出發去南北峰了,可能是想離開前再和你說些什麼吧。」
「那好,走吧,」走了幾步又問道,「紅姨也會去嗎?」
「嗯,青黑也會去。白族現在只有白莫一個獨苗,所以王讓他留下來看著族裡。」
嫣然隱約聽出這話裡的不對勁,問道:「紅姨,聽你的意思,你們這次去很危險?」
紅聳聳肩道:「可不是!兩軍交戰,豈能無死傷?誰也不知道後一刻會發生什麼事,生死不由命啊……」
「兩軍交戰?」難道不是他們兩人之間的「戰爭」嗎?怎麼又——
「是啊,怎麼了?你還不知道?」
「知道什麼?」
「西洛譽後來又改變注意了,說是要以這一戰來結束一切。誰贏了,誰稱霸桃源——還有你。」
她?嫣然的臉色立馬變得難看。賭我?西洛譽,你把我看成什麼了?賭資?「他應戰了?」
「呃……」紅這才覺得,自己可能說錯話了。
「不用答也知他應了,否則你們去幹什麼。」
「嫣然,你別誤會,王只是應戰,並沒有說拿你當——」
「不用解釋了紅姨。」
「嫣然你聽我說,這是——」
嫣然忽然笑了出來,看著她:「紅姨,你想多了,我讓你別解釋是因為我明白,所以沒有解釋的必要。」
「原來是這樣……」紅鬆了口氣。他們兩個之間要是又起矛盾,自己不就成千古罪人了嗎。
紅停在了屋外,道:「你一個人進去吧,我在這裡等著。」
「嗯,那我進去了,」嫣然推開門,對背著她站在窗前的噬血道,「你找我?」
聽到她的聲音,噬血微笑著回過身:「對,下午我就要出發了。」
她雖然不知道他找她什麼事,但還是搶先道:「我也去。」
「你也去?」噬血一驚,但想想卻也在情理之中,「不行。你留下來,幫白莫管一下族裡,我們很快回來。」
「我不管,反正我一定要去。你知道的,現在就連你也攔不住我。還是……你想讓我趕在你前面到達南北峰?」
「你在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