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了一月的面容,就這樣映在他的眼簾下。如蜈蚣般醜陋的刀疤爬滿了那原本凝脂若雪的臉龐,看一眼便不忍再去看。
痛,在蔓延。
為何?她曾遭受過何苦?何以臉色這樣蒼白虛弱?我錯了,錯得徹底,本就不該放她離開一步!
大廳裡開始變得騷動,眾人望著新娘的臉,竊竊私語起來。「原來,這就是新娘的面目」,以及「傳言果然沒錯,真的很嚇人」之類的話,每個人都在說著,傳著,一傳十,十傳百,日後必將百傳千。
而更令眾人驚訝的是,堂堂一陸之主西洛譽竟望著這樣一個刀疤姑娘失了神,眼裡溫柔得可以掐出水來。
他俊朗的面容皺了起來,揉成一堆,身子輕輕地顫抖著。
是滿滿愛意,又是無限愧疚。
而他們口裡的東方少爺,也望著懷裡的刀疤姑娘,神情異樣,就像下一瞬便將失去至寶般,眼裡透露出的儘是不捨。彼時,幾乎無人能懂他的心境。
眾人便不懂了,此女子莫非並不是表面看到的這般簡單?
東方夫婦更多的是憂,當西洛譽喊出那聲「雪姬」時,他們便覺自己的世界在旋轉。為何?為何他要找的女子,會變成了丫頭?莫不是他們串通一氣,只為滅我東陸而來?
那邊憂著,雪姬這邊亦不平靜。她下了地,望著西洛譽久不能言,就連方才發作的冰絲劇毒也忘去了九霄。
不知為何,她忽然想起那首《鷓鴣天》來。
學畫宮眉細細長,芙蓉出水斗新妝。
只知一笑能傾國,不信相看有斷腸。
雙黃鵠,兩鴛鴦,迢迢雲水恨難忘。
早知今日長相憶,不及從初莫作雙。
「雪姬,你為何要嫁於他人?是怨我放你去南陸,還是你早已忘卻你我情意?」他像是才回過神來,望著她鮮紅的嫁衣心痛難言。
大廳之中,再無人議論,寂靜得有些詭異。
食不知味,寢不安穩,盼啊想啊,今日終相見,只是為何老天要這樣耍弄於他?再見面她卻已要嫁做他人妻。
他又想起神秘人那日跟他說的話:再過幾日,你就是找到了她,也無用了。對,就是這樣。「他」一早便知這件事,才會這樣說。
是啊,若不是她冰絲發作,若不是蓋頭落下,她現時已是他人妻!
他又悲催,明眸閃動:「為何?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