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雪的每句話都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她又怎會不知那種心碎的感覺?他痛,她就不難受嗎?
見她雙眼發紅,馨雪很是不忍:「好妹妹,別意氣用事了,那件事,你不願,那個白族小子也不願,誰都不希望發生,可世事無常,誰又能預料到呢?而且,依我看,西洛譽也不像是會介意的人啊。說不定他早已知——」
她意已決,打斷了她的話:「別說了,我知道你為我好,可你知道嗎,長痛不如短痛。——蘇澤,我不迫你。你不願,便罷了。」
見她不可商量,蘇澤也不再勸了,道:「你願嫁,我就願娶。」
連日裡一直下著綿綿細雨,這初冬之季,倒是有些像暮春了。每日卯時時刻,清笛絆雨,傷緒滲透進綿雨,隨風披拂至府邸各處。
音裡雨裡飄著的,儘是連綿不絕的情意,道一聲郎有情,卻不知妾是否有意。一日復一日,淅淅瀝瀝,輕輕揚揚的,直叫人心裡堵得慌,然而落音之時,都叫人眷戀不捨,望這一日快些過去,待明日卯時,再起早慕聽。
幾經站於窗前,她其實是想取笛就唇的。可那玉笛就像是生了根,緊緊地粘合在桌案上。手也總是有萬般的沉重,怎麼提也提不起它。
心底無數的聲響在提醒著她,不可以……你這一吹,吹散的是無限自己的決心;這一吹,吹染的是他覆身的污泥,質本潔來卻污去。
這日,卯時已過了三刻,雪姬立在窗前,久未聞清越聲飄入耳,心下覺得奇怪,推開窗,卻見連日來的小雨已經停了,朦朦朧朧地飄著些霧水。
馨雪觀了她幾日,見她日日顧影自憐,兩行清淚洗面,終於憋不住心裡話:「丫頭,你這是何苦?西洛譽的心思已經透過笛音很清楚地傳遞給你了,你不可能還不明白!只要你推開門朝北跑,你這輩子的幸福便到手了!」
「不可以!」她急呼,「絕對不可以!」
這幾日,她心裡特別的堵,都快透不過氣來,隱隱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而且還不小的樣子。但究竟是什麼,卻怎麼也感覺不到。她越來越擔心,噬血會利用她對他做出什麼事來,不能再讓他為自己分心了……
見她語氣這般堅硬,馨雪也不再浪費口水,搖著頭歎了口氣,道是後悔的人反正不是她,到時候別抓著她的手哭得天都塌了就好。
又過了一刻,馨雪也生疑起來:「怎麼還不吹笛?莫不是出了什麼變故吧?」
「變故」二字著可重可輕,著實叫她心急。
這日,蘇澤也早起,早膳還未吃,便從北廂趕去東廂,順便叫善棋準備好三人份的早膳送過去。踏進去時,剛巧聽見她們在談論笛聲的事,便道:「怎麼,你們在等笛音嗎?我看不必了,西洛譽昨日徹夜未歸。」
「徹夜未歸?」兩人齊聲。
他點頭道:「是。侍衛們只說昨晚酉時十分,西洛譽與尋閣出了府後,就沒再回來。」
難道真的出事了嗎……雪姬眉頭緊皺。
「丫頭你別擔心,我爹已經派人去尋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何況,聽聞西洛譽自小習武,底子還不錯,不會那麼容易出事的,」見她還是擔心的模樣,便繼續道,「他武功如何,你難道不知道嗎?」
她只在兩年前看他與北朔傑過了一招,而那時的北朔傑本就只學得些花拳繡腿,贏了他也不能說明什麼。倒是後來,又見將他出手時,卻是直接給西子席一劍封喉,劍術之快,令她在噬血的臉上也看到了一絲驚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