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聽,匆匆回過頭去,看著蘇澤。
他倒也沒不好意思了去,又重複了一次:「不管丫頭變成什麼樣,我都願與她攜手一生。」
平時玩味的神情此時再也看不到,轉為一臉嚴肅。
雪姬也知他不是開玩笑,但還是搖了搖頭道:「蘇澤,你不必的。你是東少主,以後是要繼承東陸主之位的,肩上的責任大於一切,你不可以為我而負天下人。寧天下人負我,勿我負天下人。」
乍一聽到「東少主」三字,南門馨雪愣了一愣,但沒多久便釋然了。有何奇怪呢,北陸,西陸,南陸,乃至空靈族她都識得,現在再認識東少主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了吧。
哪知蘇澤像個孩子般賭氣道:「我才不當什麼東陸主,我早說過了,與你遠離塵世的啊。」
「可東陸主只有你一個兒子,你捨得扔下他孤老,守著這東陸嗎?」
「我娘真是的,要是她不攔著那老頭納妾,我不就不用接這爛攤子了嗎!」一搖扇想將怒氣扇去,卻不知越扇越怒。
「人各有天命,蘇澤,你該認命不是嗎?」她道。
「我是真不想當這什麼東陸主啊……丫頭,你冰雪聰明,能幫我想個法子不?」他忽然道。
只見她搖了搖頭。
沒法子,他乾脆耍起賴:「我就賴這了,看爺爺捨不捨得將我趕出去。」
南門馨雪也是第一次見大男人撒嬌耍賴,笑的同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雪姬沉默片刻,靜然道:「蘇澤,你可知,我已不是完璧之身?」
南門馨雪早就知道,沒有顯出驚訝之色,而其他三人,說不驚,那是假的。
久不聽有人說話,她終是滿意地點了點頭,起身就要攜著南門馨雪進屋裡去。哪知剛起身,身後就傳來蘇澤的聲音:
「丫頭,我不不在乎的。」
她重足而立,久不能言語。
「何必呢,蘇澤……」
「我說呢,你怎麼捨得不要西洛譽,原來是這裡還有另一位可與他相媲美的男子在等著你啊,」南門馨雪開起了玩笑,「既然他都放得下自己東陸主的身份,你為何還放不下過往的種種?不如就依了他吧,恩?」
她伸手摸了摸臉上的刀疤,黯然道:「他放得下,並不代表我亦能放得下啊。」
「為何放不下?」她問,「你究竟是放不下從前的事,物,還是……人呢?」
已轉過身的雪姬再也邁不開腳步。事?在北陸挨打挨殺的事,還是不久前生不如死的事?物?是母親留給自己此時卻在西洛譽手中的香囊,西洛譽與自己交換卻被北心茹拿走的玉珮,還是送給珍姨,但現在卻已丟失的手鏈?人?是相依為命的母親和珍姨,可憎的北府人,還是西洛譽?或者噬血?
不,她不知道。
南門馨雪挑眉:「還是……任何一切你都放不下?」
她無言。
看著背對著自己的雪姬,蘇澤靜然道:「丫頭,不必馬上給我答案,我會等你。無論你什麼時候回頭,我都會在你身後。累了的話,就回頭吧,我會保護你。」
她撇過臉,朝著屋外,無神的雙眼卻像是能看見似的,望著碧藍的天。娘,這會是然兒一輩子的幸福嗎?
許久,她點了點頭:
「不管怎樣,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