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是不是該回去了?天色已晚,吹著晚風很容易生病的。」
「好,回去。」
丫頭送了他回西院後才去了北心茹房內。另一個丫鬟正在給北心茹洗腳。
「小姐,您怎麼還未就寢?」丫頭驚愕。
「丫頭還沒回來,小姐怎麼能睡的安心呢,」說到這兒,丫頭就已知道今晚的懲罰還是免不了。不讓她洩了氣,就算逃過今晚,往後的日子也恐怕不好過。「這麼晚了,你帶洛譽表哥去哪散步哪?」這是問句,溫和,平靜,但下一句便是如雷電般閃了過來:「你別以為你去勾引表哥我不知道!」
「沒……」否認的話還未說出,北心茹端起地上的盆兜頭蓋臉全潑在丫頭身上。
「你這點伎倆你想瞞著誰啊!告訴你,你吃我的,穿我的,這些年我有沒有虧待你?你居然背著我去勾引表少爺!」
洗腳的丫鬟嚇得拿起掉在地上的盆趕緊出去了。
丫頭只一抹臉上的水漬,平靜地道:「真的沒有。」
「你還撒謊!」提手摑了她好幾掌,「我不高興就可以把你賣給四肢不便的糟老頭!就算你是淡嫣然,表哥的心上人又怎樣,你一生的幸福還不是掌握在我手中?你今生都是我的丫鬟,永遠翻不了身!」
丫頭心知她是在警告她,道:「丫頭不認識什麼淡嫣然。丫頭一直是丫頭而已。丫頭不敢亦不會有心於表少爺,請小姐放心。」
「我放心?我怎麼能夠放心!」心中想:臭丫頭,你才要放心好了,你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就是西陸主的女兒!
丫頭一聲不吭地拿起剛削完水果擱置在桌上的刀子,嚇得北心茹連連退步,斷喝道:「你想幹什麼!別過來!」
丫頭剛一舉刀,北心茹便尖聲叫喊:「來人哪!救命啊!快來人哪!」
丫頭並無惱羞成怒而行刺她的意思,只見她還未喊完,丫頭便緊咬嘴唇一刀子從手腕上割下。
鮮紅的血液滴落。
其他已就寢的人在聽到呼救聲時,馬上披衣出房門。大家都朝北心茹的房間奔去,包括西院的兩人在聽到嘈雜聲後也匆匆出去。
北朔傑離她最近,剛走近她的房門口就聞到一股血腥味兒。北巍趕到,問北朔傑發生了什麼事。北朔傑搖搖頭,只說聽見妹妹在呼救。北巍急了,命他踹門。
「咚」的一聲後,眾人眼裡的畫面為:血佔滿衣,臉色蒼白的丫頭,血堆裡的刀子,與驚嚇過度的北心茹。
「茹兒!發生什麼事了?你沒什麼事吧?」北夫人繞過丫頭,緊握北心茹顫抖的雙手。
她畢竟也才十四,未見過這種場面,害怕著躲進娘親的懷裡抽泣。「丫……丫頭怪我日日責罵她,就想……拿刀子刺我,我忙著躲,也不知她何時刺到了自己……」
北巍道了一句:「夫人,帶茹兒去我房休息。小宜,給小姐去熬碗定驚茶。所有人聽著,誰要是把今晚發生的事說出去,必定嚴懲。」北夫人扶北心茹出去,與遲些趕到的西御秦父子擦肩而過。西洛譽前腳剛踏進房門,丫頭就因失血過多而終於支撐不住,身子一軟,眼一閉,眼看著就要倒地。
就在這時,一陣白風從北巍眼前掠過,接住了丫頭。
「舅舅,發生了什麼事?丫頭怎麼會這樣?」
「譽兒,丫頭削蘋果不小心割到了手。把她抱到茹兒的床上就回去休息吧,舅舅已經叫人去請大夫了。」然後一行人退出了房,各自休息了。
「爹,事情不是這樣吧?」
西御秦笑道:「你這老狐狸舅舅肯定是有事瞞著我們。削蘋果不小心割破手指我還相信。削到手腕?沒這麼個不小心法吧,」西御秦探頭看了下丫頭的傷勢,繼續道,「這傷口深得很,絕對不是不小心能造成的。依爹看,是北心茹。老狐狸肯定是在維護她。」
「譽兒亦覺得如此。這日表妹對我說的話,聽著沒幾句真。她在刻意隱瞞什麼。」
「譽兒,先止住她的血。她醒過來,我們就可知道為何了。」
西洛譽在丫頭手臂上點了兩下後,繼而道:「丫頭總是有意躲避我的視線,其中必定有些秘密。不如,我們帶她回西陸吧,爹?」
西御秦斟酌幾番後,道:「恩……你看時機向你舅舅提一提。只不過是個丫鬟,你這個外甥要個丫鬟總不過分。更何況,這外甥就快變成半個兒子了。」
正說著,珍姨領著大夫匆忙進屋了。西御秦見狀使了眼神,二人出去了。
西洛譽關上門的最後一瞬,看見陪同大夫來的那個女人坐在床沿,憐惜地撫著丫頭的額頭,嘴裡嘟囔著什麼。
對的,是憐惜。
西洛譽對著她的口型,就是不知她說了什麼,晃晃頭離去。
真可憐?
珍姨說了三個字: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