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一點,東郊墳場,夜黑,風冷,無月!
一個個灰白色的墓碑在寒風中孤獨的站立著,守望著這個即將沉睡中的都市。在這些墓碑之間,長滿了枯萎了的高草,在寒風中發出了乾癟的摩擦聲,彷彿人在痛苦時的呻吟。隱藏著這些墓碑後面的小嬌早就呵欠連天,睡意朦朧了。她瞅著上山的小路,低聲抱怨說:「這該死的天氣都快把我凍死了。他們要來就抓緊時間來,再這麼耗下去,我就要和下邊的這些人一起睡覺了。」
「小嬌,別吵!你快看!」黃友智指著山下小路上的兩個晃動的人影說:「他們來了。」
小嬌順著他指得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兩個人影從山下慢慢地走了上來。她全身幾乎都要麻痺的神經,一下子緊繃了起來,心跳也瞬間加快了。她這樣想:「我倒要看看這個神秘男人的真面目!」
正如黃友智所猜測的一樣,他們最後來到了黃一笑的母親趙凌凌的墓前。
「老師!謝謝你這一天來陪我去了這麼多的地方!」黃一笑看著母親的墓碑,繼續說:「這一天可以說是我活到這麼大以來最開心的一天。」
「笑笑,我不是你的老師,也不是你的語文老師的男朋友。」這時,站在他身後的那個男人,冷冷地說:「其實,我是來專門殺你的。只是因為你的身邊有太多的人保護著你,我沒法下手,才變成了你的語文老師的男朋友把你騙出來的。」
黃一笑很平靜地說:「我已經看出來了。」
神秘男人一愣,看向了黃一笑的背影,不解地問:「那你為什麼還甘願上當受騙呢?」
「因為我累了。」黃一笑歎了一口,說:「我就這樣馬不停蹄地跑了整整十八年了,也該好好地歇一歇了。」
神秘男人好奇地問:「你是從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從幾天前,我媽媽時不時地出現在我的夢中,並不斷地告誡我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的時候開始。」黃一笑轉過身,繼續說:「我知道一定會有個人會想方設法接近我,奪走我僅僅走過了十八個春秋的生命的。正因為我知道你會出現,你想殺我,所以我才從沒有正視過你,不會那麼容易被你催眠。」
神秘男人一驚:「這麼說,你知道我想把你催眠了。」
「知道。」黃一笑看著他驚訝的表情,說:「那你知道我為什麼最後要求來這兒嗎?」
神秘男人看著眼前這個年僅十八歲的女孩,真的有些猜不透了。「不知道。」
「因為我想你幫我完成我的最後一個遺願。」黃一笑很坦然地一笑說:「然後再死去。」
神秘男人連忙問:「什麼遺願?你說吧!」
黃一笑臉上始終帶著從沒有過的笑容。「我想見我媽媽,死在媽媽溫暖的懷抱裡。」
「好吧!你看著我的眼睛,我把你帶入你的夢中。」神秘男人聚精會神地看向了黃一笑那雙充滿著高貴和無暇的眼睛,黃一笑也看向了他的眼睛。這是她黃一笑第一次這樣看他,也是最後一次這樣看他。
「笑笑,等等!」黃友智和小嬌從墳墓後面蹦了出來,大叫起來。「來人呢!雷剛,快出來!」
他們這一喊,周圍的墳墓後面,「噌噌」地躥出了好幾十個黑影,朝著這邊飛奔過來。神秘男人看著越來越近的好幾十號人,張口吐出了一陣黑色的煙霧。這陣煙霧瞬間擴散,把整個墳地完完全全地包在了裡面。好幾十個人突然只覺得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到了。
到黃友智和小嬌,還有那幾十個人走出那片黑霧的時候,東邊的天已經濛濛亮了。小嬌第一個看到了站在了墓碑前的黃一笑,大步地跑了過去。「笑笑!笑笑!你沒事吧?」
黃友智和雷剛等人也緊跟著跑了過去。
當小嬌跑到黃一笑的身邊、逐漸看清楚她的臉時,小嬌興奮的臉慢慢地僵住了,只想哭。黃一笑的那張臉,乍一看好像在笑,但仔細一看卻再也沒有了其他的表情,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遠處,眼角有著淺淺的淚痕,就像蠟像館沒有生命的蠟像一樣。當眾人都到了小嬌的身邊時,小嬌才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啊……」
雷剛小心地輕輕一探黃一笑的鼻息,發現她已經沒有呼吸了;再一碰她的身體,她的肌膚冰涼、沒有了一點彈性。雷剛看了黃友智一眼,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她死啦!」
黃一笑就這樣帶著淺淺的微笑離開了這個紛繁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