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講完了。羅小英淡然地一笑,然後低頭看了一眼想要說些什麼的趙俊宏,搖了搖頭,說:「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注定了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的。我走了,好好地活下去,好好地去愛你的那個她吧!」
眼淚流出了趙俊宏的眼眶,朦朧中,他看到了那個世界上最美的女孩的倩影走進了那個燈火通明的陰集。他無力做些什麼,也無力阻止發生的一切,只能任由眼淚奪眶而出。她是一個不幸的女孩,應該得到世界上最完美的愛的。可是,他不配,真的不配。他在掙扎,他在努力的掙扎,希望那麻麻的感覺快點失去,希望還能見到她的最後一面。
「嗖!嗖!嗖……」陰集的那些幻象開始迅速地消失,荒涼的墳場再次恢復了最初的寂靜和空闊,皎潔的月光也重新灑在了這片荒蕪的土地上。月亮已經西陲,黎明即將來臨,趙俊宏的身體也漸漸有了知覺。他艱難地爬了起來,踉踉蹌蹌地向著墳場深處走去,身後留下了一個碩大的背影。
月光下,他清晰地看到了一個孱弱的身體向後倒了下去。他知道她是誰,急速地跑上前去,抱住了奄奄一息的她。羅小英的臉在月光下,看上去是那麼的蒼白,但她的臉上卻帶著一份從沒有過的笑容。趙俊宏順著她的手臂看去,忍不住一陣心痛和憐惜。她的手腕處有一道刀口,鮮血正源源不斷地沿著那道刀口不停地滴落在那個墓穴深處。「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終於可以在我喜歡的人面前凋謝了,也知足了。」她的說話聲無力而且低沉。
趙俊宏掏出了自己的手帕,想要給她止血。她虛弱地搖搖頭,說:「沒用了,我體內的血流得差不多了,活不了了。」她蒼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了幾絲苦澀的笑容,吃力地說:「再說,我知道你也不希望你的那個她死啊!只要我死了,就能換回他們的命,能換回你這個傻瓜的命,能換來你的幸福,也值……了。答應我,在我死之前,吻我一下,好嗎?」
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嘩嘩地從趙俊宏的臉頰滑落。事到如今,他又能做些什麼呢?他看著她那張經歷了太多的不幸而又飽嘗了太多人情冷暖的蒼白的臉,輕輕地眨了眨眼,然後低下頭,深情地吻住了她的唇。她的唇,失去了血色,漸已冰涼。
「我好冷!我好冷啊!抱緊我!抱緊我……」一陣陣的寒意迅速涼透了羅小英的全身,就像溫暖的暖房裡壁爐裡燃盡了最後的一根木頭。
趙俊宏使勁地抱緊了羅小英,試圖給她這個世界虧欠過她的所有的溫暖。
此刻,月亮已經墜落,山林徹底歸於了平靜,墳場完全被黑暗吞沒了。突然,一股透徹骨髓的寒意從墓穴深處撲面襲了過來,如烏雲蓋頂;陰冷的寒風驟然而至,如寒夜的暴風雪的奇襲;冷颼颼的,陰沉沉的。「好冷的風啊!好重的陰氣啊!」趙俊宏只覺得整個人被冰封在了冰窖的最底層,全身涼透,肌膚透涼。
朦朧中,他隱隱約約看到了四個模糊的黑影從墓穴裡閃了出來,慢慢地朝他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