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請問你找誰?」接電話的是個男的,聽起來有些蒼老。
「我找杜巧珍,請問她在嗎?」趙俊宏話說出口之後,才覺得有些莽撞,補充了一下,說:「我是她的同事。」
「你是她的同事?我看不像。」男人說:「如果你是我女兒的同事,那你應該知道我女兒住院了。」
「哦!我是他以前的同事啦!」趙俊宏有些尷尬地解釋說:「我以前和她在一起工作,後來我調到別處工作了。」
「原來是這樣啊!難怪你不知道呢?」男人說:「哎!」男人歎了口氣,繼續說:「你說好好的一個孩子,工作也不錯,工資也不低,怎麼就跳樓了呢?我就想不明白,你們這些年輕人現在到底都怎麼啦?」
電話那邊傳來了老人的不解和埋怨的嘮叨。趙俊宏心中又多了幾分惆悵和不安,但他依然心平氣和地安慰老人說:「也許是工作壓力太大了吧!我就是因為那邊工作壓力太大了,才換工作的。對啦!大伯,巧珍住在哪個醫院裡?下了班,我好去看看她的。」
「她住在省立醫院。」電話中傳來了老人的暗自慶幸的話。「幸虧我家住在二樓,我女兒沒什麼大礙,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你放心,我女兒沒事,你要是忙,就別專門抽時間去看他的了。」
電話掛了,趙俊宏的心裡多少有了一點安慰——他不是惟一的倖存者。他又接著撥通了其他的幾個人的電話號碼,結果可想而知:他們死了,無一人倖免。死亡原因依然是跳樓自殺,而且據他們的家人證實他們基本上都在死亡的前幾夜有過夜遊的先兆。
放下電話,他決定要親自去一趟省立醫院——他不想成為惟一的倖存者。他在臨去之前,給盧小倩打了一個電話:「小倩,我今晚有事不回家了,你到你同事家湊合一晚吧!」
電話那頭傳來了盧小倩撒嬌似的聲音:「不嗎?今晚,我一定要你回家,沒有你在我身邊,我睡不著。」
「小倩,可我今天真的有事啊!」趙俊宏第一次遇到女孩子撒嬌,真的有些不知所措。
「那我不管,我今晚就要你回來。」盧小倩繼續著她的撒嬌把戲。「我這幾天已經習慣了把你手臂當枕頭,把你的懷抱當暖爐。沒有你的夜,我會害怕;沒有的夜,我會失落。」盧小倩講到這裡,電話中傳出了丁娜的取笑聲:「小倩,不害臊!你都多大了,還在你男朋友面前像個小孩子似的撒嬌。沒有你的夜,我會害怕;沒有你的夜,我會……」盧小倩狠狠地說:「丁娜,你個每人要的傢伙,給我閉嘴。看我待會兒,怎麼收拾你。」
趙俊宏直到此刻才領會過來,不過,他很高興她會這麼說,因為作為女孩子這是她們的權利,她們的本性告訴她們,她們可以在父母和他們認為可以信任親人面前侍寵撒嬌。換句話說,盧小倩已經把趙俊宏放在自己的心裡了,放到了親人的行列了。「要不這樣吧!我今天不去了,明天再去吧!」趙俊宏故意說:「哎!沒有你的夜,我也睡不著啊!其實,我也希望每晚都可以抱著你你睡,親到你的每一寸肌膚……」
盧小倩撒嬌歸撒嬌,但一聽這話還是心虛了,連忙說:「好啦!好啦!有事你去忙你的吧!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怎麼能老纏著你呢!不過,你晚上可得注意啊!我其實是擔心你晚上會出事啊!」
「放心啦!我沒事。好好照顧自己,我掛了。拜拜!」
「拜!」
放下電話,趙俊宏的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喜悅,心中卻多了幾分牽掛和活下去的信念。他稍微調整了一下心態,就匆匆開車去了省立醫院。在導醫的指點下,趙俊宏很快就找到了住在七樓骨科病床上杜巧珍。
趙俊宏一進病房,杜巧珍的臉上就現出了一份驚喜之色。趙俊宏走到了他的病床前,小聲問:「你還記得我嗎?」
「太好了!你還沒死。」杜巧珍的話讓她的媽媽和趙俊宏,頗感意外。「不過,你放心,只要是踏進了那片鬼地方的人都逃不掉的,你也不會例外。」
「這孩子怎麼這麼說話呢?」她的媽媽還是責怪她的口無遮攔。「人家好心來看你,你怎麼能這麼說人家呢?」
「沒事的,其實,她說得沒錯。」趙俊宏說。
「也許,我活不過今天晚上了。」杜巧珍如有所思地說:「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
「對啦!」趙俊宏朝著門口大叫起來。「護士,我同事要換病房,最好是一樓。」
「為什麼?」護士不解地問。
「因為我同事有夜遊症,我們怕她再次出現意外。」趙俊宏解釋說。
醫院同意了,杜巧珍換到了一樓的病房裡。杜巧珍的臉上卻顯出了不屑的神色,淡淡地說:「沒用的,不管是在一樓還是在頂樓,我們都是逃不掉的。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的。」她眼前一亮,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說:「等等!我差點忘記了。你是不是沒有吃那個夜市上的任何東西啊?對啦!我怎麼忘記了呢?那天晚上,你根本就沒和我們在一起啊!難怪你一直都沒有出現意外呢?」
「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出現意外了。」趙俊宏堅定地說:「今晚,我就守著你,直到你平安地過了今晚為止。」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杜巧珍心中湧出了一片疑雲。
「因為我要證實一下這個死結是可以解開的。」趙俊宏解釋說:「只要有一個人逃過了死亡的命運,那麼我們兩個人就都沒事了。」
「你別做徒勞地掙扎了。」杜巧珍不屑地看向了窗外,冷冷地說:「如果你想留下,隨便你吧!」
這時,杜巧珍的母親辦完醫院的手續回來了。在聽到了趙俊宏要留下來照顧杜巧珍的消息後,她很高興,當場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