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朋覺得腦袋一陣生疼,猛得從趴著的桌子上,抬起頭來。他睜眼一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了他的面前,手裡還拿著一本捲得很緊的書;周圍坐滿了認真看書的同學。他抬頭向前看去,日光燈下的一塊黑板上赫然寫著幾個字:「初一#8226;;三班喜迎九六年元旦。」
「陸小朋,這可不是第一次啦?」王老師拿著那本書,嚴肅地說:「以後,晚自習再睡覺,我就罰你到門口站著的。」
陸小朋摸了摸自己的頭想要說什麼,最後還是歎了口氣,默默地低下了頭。回到家中,父母無休止地吵架的場面又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有的時候,他們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吵得他徹夜睡不好。像這樣的話,他能說嗎?無言的沉默,也許是最好的回答吧!
「叮呤……」放學的鈴聲恰在這時響了起來。同學們開始急急忙忙地收拾書本,準備回家。這時,班主任王老師也轉過身,向門口走去,看樣子他也急著回家似的。陸小朋輕輕聳了聳肩,也開始收拾書本,準備回家了。有的人喜歡聽到放學的鈴聲,因為那象徵著打開了束縛的籠子,可以自由地輕鬆一下了。而陸小朋卻正好相反,他害怕聽到那串鈴聲,害怕回家。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是因為他離家太遠,村子裡其他的同學都住下了,所以沒有人陪他一塊回家;二是回家要經過一片荒涼的墳地;三是回家後,會陷入父母的永無休止的爭吵之中。
校園中,同學們已經全部走光了。陸小朋最後一個走出了教學樓。他的身後,教學樓中,所有教室的燈全部熄滅了。黑暗佈滿了每一個角落,校園歸於了平靜。陸小朋歎息一聲:「哎!沒辦法,還是回去吧!誰叫我出生在這樣的一個家庭來呢?還是認命吧!」東方水想到這兒,推出了自行車,一側身子,騎了上去。很快,學校就像一個墳場一樣,恢復了它原有的寂靜。
夏天的夜空,陰雲遮月,時隱時現。公路兩旁,茂密的白楊樹就像一個個吸血的樹妖,微風過處,發出了「嗖嗖」的聲音。路還是他記憶深處那些熟悉的路。按照他的腦海中的印象,前面應該是一片墳地。
自行車在平坦的路面上快速地行使著,那片墳地很快就要到了。陸小朋提前下了車子,推著車子,向那片荒涼的墳地走去。恰在這時,月亮悄悄地向一片烏雲靠了過去了。本就崎嶇不平地墓地小道,現在更加模糊了。
「哎呀!好疼呀!」陸小朋大叫一聲,把自行車推到了一邊,抱著左腳,抱怨起來:「什麼東西啊?把我的腳絆了一下。」他四下一看,不遠處的埋在土裡的一根木橛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一氣之下,走了過去,雙手握住了那根木橛子,毫不費力地拔下了那個試圖絆倒自己的木橛子。就在他扔出木橛子的瞬間,所有的墳墓都冒出了黑黑的煙塵,頃刻間瀰漫了整個天空;月亮也被那片烏雲完全遮住了。奇寒的陰風,朝著陸小朋的臉頰,吹了過來。冰涼的寒意瞬間傳遍了他的每一滴血液,涼透了他的每一根骨頭。緊接著一陣濃濃的睏意,使他的意識模糊起來,慢慢地閉上了雙眼。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陸小朋被一陣陰冷的寒風吹醒。陸小朋摸了摸自己昏昏沉沉的腦袋說:「我這是怎麼啦?怎麼在這裡睡著啦?走,還是抓緊時間回家吧!」他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懷表,沒有摸到。再摸一摸,還是沒有。「怪啦!怎麼會沒有呢?」 陸小朋自言自語道。當他低頭看自己的衣服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厚厚的棉衣棉褲,穿在自己弱小的身體上,相對來說的——因為衣服太大。「唉呀!怎麼會這樣?自行車也沒有了。」 陸小朋一下子愣住了,自言自語道:「難道我已經死了嗎?或者到了另一個世界啦?還是在做夢呢?自己的個子怎麼也一下子矮下了半米多呢?」 陸小朋使勁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卻有隱隱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