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一家挨一家的燈光,在這漆黑的夜晚,有種鬼火的味道。陸小朋走在這熟悉卻又陌生的小村子裡,有種想逃避的感覺。人們在這段時間,是很少出來的——黃金時間是看電視,陪老婆孩子或者情人的最好時間。偶爾出來的幾個人,也是相見不相識了。
陸小朋就這樣走近了那曾經養育了自己很多年的老宅子。這個老宅子,由於它的神秘和詭異,已經有很多年沒人來過了。到了晚上,人們也都躲著這個陰森而且恐怖的老宅子。
陸小朋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這個老宅子的大門口。也不知道那個缺德的傢伙,竟然在門口弄了很多的破磚爛瓦。陸小朋藉著鄰居間射過來的幾絲微弱的光亮,看到了自己家那兩扇爛得可以容得下一個小殭屍出入的木板門。由於長年累月的雨水的侵蝕,廚房和大門的紅磚早就塵屑剝落,稜角變圓了。張家輝的來訪恰是冬天,而且是午後。少了黑夜的陰森和恐怖,庭院中的植物也少了現在的生機和活力。換句話說,就是死屍和殭屍的區別。死屍不可怕,因為他不會動;可是死屍一旦活了,那就可怕了。陸小朋走進庭院,穿梭在這些茂密的高草和籐蔓中間,彷彿走在陰界的枉黃泉路上一樣。籐蘿就是餓鬼,篙草正是冤魂。陸小朋沒有意識到這些,這些對他來說,似乎已經不存在了。憂傷和對父親的愧疚,已經填滿了他的整個心臟。那個疑問,那個未解的疑問就像一個毒蟲在他的心中,一刻都不停的啃噬他的心臟。也像麻醉劑,更像吸毒人需要的白粉,麻醉了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驅使他沒命地向前探索。
「呼啦啦」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儘管他忘卻了害怕和恐懼,但他還是停住了腳步,仔細聆聽起來。不一會兒,那個聲音跑到了房屋的廊簷低下。「唧唧」的聲音,傳了出來。陸小朋心想:「原來只是幾隻老鼠而已呀!」於是,他又開始向前走。最後,他終於來到了房屋的廊簷低下。老鼠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破舊的房門,被他輕輕地推開了。
「吱扭……」
一個很沉重的聲音,劃破了老宅的寧靜。
「嘎嘎……」
一隻貓頭鷹撲騰一聲飛了出去。房樑上好像有些東西飛了過來,陸小朋伸手去擋,卻又什麼東西也沒有了——只是一層厚厚的塵土而已。陸小朋輕輕向前走著,沒走幾步,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傳進了他的大腦——他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似的。他慢慢的蹲下身子去摸——是一個長長的,滑滑的東西。
「啊……」陸小朋大叫一聲:「是蛇皮!」發瘋,沒錯,這個詞最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了。他歇斯底里的大叫著,彷彿受驚的野獸的怒吼:「啊……」
他的腳,瘋狂地踩著這個早已風乾了的蛇皮。
他的腦海中,此刻爬滿往昔裡離開家之前的回憶,那兩條繞樑三日的怪蛇,那條在什麼地方都會見到的怪蛇,那條曾經在自己枕頭邊上的讓他膽戰心驚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