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是用所有剩下來的愛,在作著最後的努力。
即使在鄒宇凱睡著的時候,我都捨不得合上眼睛。貪看著他平靜的面容,我的心裡,始終找不到一根平靜的弦。
鄒母每次在醫院和我對坐的時候,看向我的眼神,總是帶著兩分嘲諷。我幾乎受不了想要掉頭而去,卻捨不下那只一直緊握著我的手。
然後,在一個美麗的黃昏,我很自然地告訴鄒宇凱:「醫生說你可以開始復健了,我也該回國……」
「你要離開?」鄒宇凱彷彿是出乎意料之外,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臂。
很好,我欣慰地發現,他的手指,已經開始漸漸有力了。再做一段時間的復健,應該又回恢復成那個自信從容的鄒宇凱。
我們就像是兩條拋物線,經過了短暫的交叉重合之後,又一次離彼此更加遙遠。
這一回,是我心甘情願的選擇。
「我請了夠多的假,再不去,怕是要被炒魷魚了。」我開著玩笑,假裝不知道公司和他之間的關係。
他果然沒有說穿,只是勉強地「嗯」了一聲,然後看著天花板發呆。
我有點擔心,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動了手術的原因,他的反應比以前慢了很多。醫生說恢復還有一段時間,以後會慢慢地好起來。
但願如此。
鄒玉蘭正在一邊削蘋果,一個失手,削了一半的蘋果滾到了我的腳下。
我抬頭看她,她看著我的眼神裡,不知道是失落還是懊惱。她是整個鄒家,對我最友好的人。
但是,她也從沒有說過,希望我努力爭取。與其等鄒宇凱的母親趕人,我不如自動自發地離開。至少,還能讓我保有最後的自尊,雖然聽起來有點可笑。『
窗外的風,有了一點寒意。地中海式的氣候,讓這所醫院並不見冬天的寒冷,有時候甚至燠熱得讓人難受。可是,這一刻,我卻覺得比北京的十二月,還要冷得徹骨。
「真的……不能再留下了嗎?」鄒宇凱喃喃地說著,我的心被撕扯得很痛。
「雨若!」鄒玉蘭叫了我一聲,我回過神來,她抖著嘴唇,彷彿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沒有說出口。
我明白,那個想要挽留我的,只是一種衝動。她也明白,我的離開,只是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