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面紙，適時地遞了過來。
我胡亂地拭了一下臉，轉過了頭，才發現身旁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著一個高挑苗條的女子。她的眉目，與鄒宇凱有幾分相似，我立刻醒悟，她該就是鄒宇凱的姐姐鄒玉蘭。
我的樣子一定極其狼狽，我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與他的家人相見。
柳如夢對著鄒玉蘭點了點頭：「我看著他。」
鄒玉蘭輕輕地對我說：「我們去外面談談。」她說著，用手指了一下外面的小會客室。我側頭再看了一眼鄒宇凱，把他握著我的手，輕輕地塞進了薄毯。
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所以只是盯著自己的膝蓋。也許我冒然來北京，本身就是不被他們歡迎，心裡忍不住惴惴不安了起來。
「雨若，我就這樣叫你吧。我很高興你能來，凱其實已經盼了很久，只是從來不許我們把真相告訴你。」
「怎麼……會這樣？」我問，眼睛不聽話地又想流下來，急忙用拳頭塞進了嘴裡。
鄒玉蘭看著我歎息：「誰也不想這樣。」
我拿下了拳頭，接連做了兩個深呼吸，才能夠正常地說話。
「不是說……良性腫瘤嗎？我以為那是不同的。」
鄒玉蘭搖頭：「開始我也不懂，以為良性的動了手術就好。可是他的腫瘤位置很不好，離腦幹太近，動手術的話，危險太大。所以當然凱接受了保守療法，吃中藥和化療。」
「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問。
「放療的效果並不太好，因為正常的腦細胞對放療的耐受量只有六十GY，而腫瘤細胞要達到八十GY才能夠起到治療的作用。所以一直伴以中藥，開始的時候情況還比較樂觀。凱以為能夠回去找你，可是後來放療對腫瘤一點用都沒有，僅僅靠中藥，也抑制不了腫瘤細胞的生長。」
「後來……」
「你也看到了，到後來視力下降，最近下降得特別厲害，精神也很差，每天只能醒五六個小時。我們決定去法國動手術，因為再不動的話，就……怕是來不及了。」
「可是，你不是說不能動手術嗎？」我問。
「手術成功的機率是百分之五十……」
我深吸了一口氣，也就是說，鄒宇凱有一半的機會痊癒，而另一半則可能永遠地躺在手術台上……
竟然這樣的殘忍！
我顫聲問：「他……自己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