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嗯」了一聲，不敢多說，怕給他聽出了我的哭音。
「因為——」他溫柔地浮出了笑意，「我們這裡的兩點鐘，在加拿大的多倫多，正好是下午三點，是她最空閒的時候。」
原來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
苦澀，漸漸地從舌尖瀰漫開來，一層又一層。我沒有吃過黃連，但是我認為，就算是吃下一整個黃連，也沒有我現在這麼苦。
要怎樣的體貼，才會讓他在每一個深夜裡守候。他完全可以在晚上八點，或者早上八點，難道他的那位女朋友，僅僅有下午那一個時間段有時間嗎？
鄒宇凱的體貼，幾乎讓我嫉妒到心痛。
可是，我有什麼立場嫉妒？
僅僅是因為他每一夜的邀請，讓我起了非份的念頭嗎？我忽然冷汗涔涔，用手心抵住了額。
「怎麼了，不舒服嗎？」
他溫和的話，對於我來說，卻似一個驚雷，立刻讓我神聲一清。
「不，只是覺得有點睏，可能今天起得太早。」我連忙回答。
「是不是工作太繁重？我給黎主任打個招呼……」
「不，不用的。」我忙亂地拒絕，「工作並不重，我只是今天一早起來讀英語，所以現在才覺得有些睏。」
「看來，那些咖啡對你沒有用！」鄒宇凱開著玩笑。
我卻彷彿被說中了心事，我確實一點睡意都沒有，可是我不敢再面對他。
怕看到他的眼睛，我會忍不住對著他嘶喊——為什麼要誤導我，讓我以為……
我以為他看中了我，我以為自己是那個童話裡穿著玻璃鞋的灰姑娘麼？我的臉騰得燒了起來，只想拿一把鏟子，挖個大坑把自己埋進去。那樣，就不用再面對他。
我明明有了董汐明，卻還要得隴望蜀！
「雨若，如果你見到她，一定會和她成為好朋友的。」他仍然帶著笑意，還有隱約的驕傲，為了她。
「是嗎？」我覺得自己的語氣，酸得要命，幸好他沒有注意。
「當然，你知道嗎？我為什麼會被你在楓林大道上的背影吸引住？」
我不想問，一點都不想問。下意識地明白，那個答案不會是我願意聽到的。可是聲音卻彷彿有自己的意志一般，就這樣直勾勾地問了出來：「……為什麼？」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被吸引的時候，她就像是一個仙子，走在那條楓林大道上，穿著一條白色的長裙。在厚厚的梧桐葉子上。她比我小一歲，我上大三，她上大二。她也像你一樣，留著長長的直髮……」
我微張了唇，呆呆地看著他眉宇間阻擋不住的溫柔，心裡劇痛。明明我和他，隔著那麼遠的距離，可是短短一個月的相處，卻已經讓我把他深深地種到了我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