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起都說出來的寇香海,心裡頓時舒暢了很多,彷彿此刻回到了當初未曾進宮前的自己。
聽寇香海如此一說,海棠呆了,自己真的要殺了她嗎?殺了她……墨言他們會復活嗎?殺了她……傾月寒會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麼離譜嗎?
不會……
「我不會殺你,你好自為之吧!」海棠冷漠的看了眼蒼白的寇香海,也許,此時的她,活著比死更加痛苦。
在海棠往外走的時候,一個身影閃到暗處,待她離去,方才現身。
傾月寒看著急匆匆離去的海棠和鈴兒,心中的驚訝始終沒有平息,本來自己是想來瞭解下情況,誰知道,海棠早先一步到此。
剛剛她們的談話,自己一字不落的聽進耳裡,內心的悔恨、心痛不由言語!
難怪凝兒如此恨,難怪墨言說自己不配愛她……真的不配!
翠玉出來打水,猛然間傾月寒在此,銅盆打翻在地,嚇得腿軟,跪倒在地,「奴……奴婢……參……參見皇……皇上……」
傾月寒收回目光,沒有理會翠玉,逕自往內堂走去。
寇香海沒有料到皇上此時來此,根本不知道,他已經來了很久。
「皇上是來處罰臣妾的嗎?」寇香海說的淒涼。
傾月寒冷冷的看著寇香海,「你借由朕之手,去殺你想殺之人……枉費朕這些年來對你的寵愛!」
寇香海流著淚,頓時明白皇上剛剛什麼都聽到了,「寵愛?皇上……臣妾真的得到過您的愛嗎?」
傾月寒見寇香海如此,頓時語塞,是啊,自己有愛過後宮的人嗎?唯一愛的是凝兒,自己卻一直傷害著她。
不想去面對寇香海,傾月寒拖著疲憊的身心離開浮悅宮。
如今,讓自己如何去面對凝兒,原來,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自己從來沒有信任過她……
悲痛的傾月寒週身籠罩著孤寂,不知不覺間,竟然走到了春風苑,看著被塵封的大門,上面赫然貼著自己御筆親書的封條。
手掠過那經過日月變遷的字條,已經微微發黃,
懷著忐忑,傾月寒的手微微發顫的撕去了封條,推開那已經堆積了很多灰塵的門……
隨著門被推開,傾月寒內心塵封的記憶也像被挖出來般,當年的一幕幕清晰的在眼前飛轉……
凝兒那無助的眼神,撕心裂肺的求饒聲……
滿院的哀嚎和慘叫聲……
以及,墨言的冷漠!
時光可以倒退嗎?為何好像剛剛在眼前發生?
傾月寒痛苦的閉上眼睛,淚,從那狹長的眼縫中滑落,自己用所謂的愛,深深的傷了凝兒的心……
**
海棠沉鬱的漫步在御花園中,心裡十分的空洞,看著御龍殿的方向,心毅然冷靜了下來……
誰都可以原諒,他……無法原諒!
一個口口聲聲說愛著自己的男人,用極其殘忍的方式表達著,墨言、小然的死,你,一定要付出代價!
「微臣參見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海棠收回目光,緩緩轉身,見是張鈺,「平身吧!」
「謝皇后娘娘!」張鈺起身,靜靜的看著海棠,剛剛她從後宮出來,自己就一直跟著了,只是她心事重重,並未曾發現自己。
每次被張鈺如此的盯著自己,海棠總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不知道張副統領有何事?」
「微臣有一事不明,特來請教娘娘!」張鈺從容的回答,皇上交由自己和苗嵐所辦之事一直無從下手,這些天來發生的事情,自己一樣都沒有落下,結合前塵往事,心中的疑慮不免越來越深。
海棠的直覺告訴她,張鈺要問的事情,絕對不是一般的問題,「不知道張副統領有何疑問需要本宮解答?」
「微臣想問娘娘,愛於恨之間,有沒有平衡?」張鈺毫無避諱,直視著海棠。眼前的女子是自己默默愛戀著的人,自己多麼不希望她變了,多麼希望,她依舊是她。
海棠沒有想到張鈺問的是如此問題,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應對。
「所謂,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反之……恨有多深,愛的就有多深!」張鈺見海棠沒有回答,逕自接著說道:「娘娘心中的恨有多少呢?」
海棠看著張鈺,他果然已經知道了自己是誰!
「恨……不一定源自愛!」海棠冷然的說著。
「是嗎?」張鈺苦笑的疑問,「為何不能放下恨,也許……會有另一片天空!」
「不可能!」海棠說的迫切,話出口,方才意識到自己的恐慌,「本宮要回寢宮,跪安吧!」
說完,不待張鈺說話,匆忙的離去。
「……」
不,自己的恨是因為墨言的死,是因為小然她們的死……不是因為愛,不是!
海棠慌張的回到浮華宮,坐立不安的來回踱步著……
不行!如今太多人知道自己的身份,「鈴兒……」
「姐姐!」鈴兒急忙跑了進來,看著海棠,姐姐從浮悅宮回來後,就一直神情不對,此時又如此慌張?
「去給皇上傳個話,就說我請他來浮華宮用晚膳!」海棠吸口氣,緩緩說道。
鈴兒一聽,問道:「姐姐……是打算動手嗎?」
「我沒有時間了……」海棠說的糾結,腦子更是一片混亂,張鈺的話讓自己不安,自己此時只想逃離這個地方。
鈴兒意會的點點頭,走了出去。
**
「皇后娘娘讓奴婢來詢問皇上,晚上能否移駕浮華宮用膳!」鈴兒恭敬的詢問著,臉上超出她年齡的平靜,使人看不出端倪。
「朕……晚上會到!」傾月寒淡淡的說著。
「是,奴婢告退!」
待鈴兒退下,傾月寒對小文子說道:「招副統領張鈺覲見!」
「是,皇上!」小文子隱約的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不尋常的氣味。
張鈺來後,傾月寒示意大家退下,「如果,凝兒對朕做出什麼不尋常的事情,你拿著朕的這塊令牌,帶她離開……」
說的同時,傾月寒拿下隨身的王者令牌。
張鈺不曾去接,單膝跪下,「皇上,您……不打算和娘娘說清楚嗎?」
傾月寒哀默,隨即自嘲的苦笑著,「這些,都是朕欠她的,如果……這些都是她想做的,朕,成全她!」
張鈺怎麼也沒有想到,皇上愧疚如此,不明白事情真相的他無法理解,「皇上乃一國之君,豈可輕言生死!」
「朕累了……」傾月寒一歎,「如果你不接,就是抗旨論處!」
張鈺仰起頭,看著堅定的傾月寒,只能悻悻然的結果令牌,「請皇上三思!」
「你不用多說了,如果朕有個萬一,替朕好好找過她!」傾月寒痛苦的說著,心痛的快要窒息。
「皇上……」張鈺還想說什麼,但被傾月寒制止。
「不許干涉今日之事!」傾月寒補上一句,「你退下吧!」
「微臣告退!」張鈺無奈的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