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渺宮中,羅莉還在為冥佑翻她牌子的事情而糾結忐忑著。
她在心裡問候了冥佑的爹媽不下一萬遍,最終,躺在床上裝起了屍體,腦子裡面全是漿糊。
夜幕悄悄的降臨,因為心中對晚上的侍寢心存抗拒,羅莉晚飯也沒吃,一直就傻傻的躺在床上。
雪蓮進到寢房內喚羅莉起床時,她才總算明白那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說的是多麼的正確。
反正想著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十八年之後又是一條好漢,她便也突然心胸開闊了。一副壯志凌雲慷慨就義的模樣走到雪蓮的面前,任由雪蓮給她梳妝打扮。
「娘娘,等會兒皇上就要來了,這次皇上看在沐南王的面子上翻您的牌子,斷不敢為難娘娘您的,所以您只管安心吧。趕明兒您給皇上懷了個小皇子,到時候一切就都會好的。」雪蓮一邊幫羅莉挽著髮髻,一邊柔聲寬慰道。
隨手拿起梳妝台上的金釵銀飾在手中把玩,羅莉現在完全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雪蓮啊,你說那皇上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你看她對我忽冷忽熱的,他不會精神分裂吧?」實在是想不通冥佑其人,羅莉有些苦惱的將手中把玩的金釵扔到桌子上,然後開口問道。
雪蓮聞言,默默歎了口氣道:「娘娘您還是莫要多想,君心難測,咱們還是見機行事吧。」
「好吧,我就杯具的躺在這裡任人宰割吧。你躲遠點,別到時候血濺到你身上了。」繼續唉聲歎氣,羅莉已經做好了迎接暴風雨的準備。
她心裡清楚,冥佑這次是正如雪蓮所說,看在沐南王的面子上翻她牌子的,只怕也不會給她什麼好臉色看,都說沒有愛情的婚姻是個杯具,那沒有愛情躺在一個床上,就不是杯具嗎?
「好了,娘娘,您看,您可比那外面開著的鮮花漂亮多了,皇上肯定會被你迷住的,放心吧。」雪蓮將最後一支金釵插上羅莉的髮髻中,終於滿意的完工了。
羅莉瞧著鏡子中的自己,心下感歎,美倒是美,就是不是她自己原來那張臉了。眼下經常看到這張原本陌生的臉,時間長了,倒也開始慢慢接受這個事實。
「雪蓮啊,我問你一個問題哈。」羅莉慢慢轉過頭,突然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面前的雪蓮。
「娘娘有什麼問題只管問。」雪蓮看到羅莉那賊兮兮的樣子,心下有些暗暗發抖。一般情況下羅莉露出這樣的表情,就表示她接下來的問題會有些怪怪的了。
羅莉看到雪蓮這麼配合她的問話,立刻笑瞇瞇的問道:「那啥,蓮兒啊,我說你天天守在這宮裡頭,不覺得無聊嗎?難道你就不想交男朋友?」
「男朋友?」雪蓮眨了眨眼,不明白羅莉說的是什麼意識。
「就是相公,想好的。」歎了口氣,羅莉耐心的解釋道。
本來羅莉不過是好奇心過剩,隨口問問,誰知道雪蓮聞言,猛的跪在了羅莉面前磕頭道:「奴婢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讓娘娘您生氣了?如果是這樣,請娘娘責罰奴婢,切莫要趕奴婢離開。」
「……」於是,華麗麗的羅莉同學頓時語塞了。
雪蓮的過激反應直接讓羅莉閉上了她那就知道惹禍的破嘴。
「雪蓮啊,我開玩笑的,你快起來,我就隨便問問,你沒做錯什麼。」手足無措的將雪蓮自地上扶起,羅莉發誓,她再也不跟雪蓮探討什麼人生哲學夢想之類的話題了。
「皇上駕到。」雪蓮起身之後,羅莉正暗暗吐了口氣,但是接著門外的一陣尖細嗓音直接穿過她的耳膜,嚇得她差點沒從椅子上跌下來。
丫的,怎麼這麼早就來了?皇上一般不是日理萬機的嗎?這才幾點,就下班了。
雪蓮知道羅莉心中有些忐忑,她伸手將羅莉扶住,然後低聲道:「娘娘,快出去迎皇上吧。」
深吸一口氣,羅莉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邁著優雅的步子在雪蓮的攙扶下走出寢房,出現在了大廳。
廳內,冥佑端坐在首位,手邊的茶几上擺放著小宮女剛剛沏好的碧螺春茶,帶著茶清香的熱氣自杯中裊裊升起,杯蓋被倒在了一邊。
「臣妾見過皇上。」走到冥佑面前,羅莉低垂著頭,悶聲請安道,眼神始終不敢看冥佑一眼。
端起手邊的茶杯輕輕啜了一口,然後合上茶蓋放好。鳳目淡淡掃視了一下周圍眾人,然後淡聲道:「你們都退下吧,這裡不用伺候了。」
「是。」眾宮女太監聞言全都點頭悄聲退下,走之後便將門輕輕帶上。一時間,屋內便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你……」冥佑將手抬了抬,似乎要觸及到羅莉緊張攥著的雙手了,但是接著又垂下來,嘴張了張,半晌,終是沒能說出一句話。
「那個……我……」羅莉覺得現在的氣氛有些尷尬,她此刻囧得想挖個地洞把自己給埋了,頭也越垂越低,樣子非常的鴕鳥。
冥佑輕輕歎了口氣,道:「朕,昨天……」
「啥?」結果冥佑的話還沒說完,羅莉就猛然抬起頭,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冥佑,期待著他的下文。
「沒事,你可曾用過晚膳?」或許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冥佑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話。
哇考,就這樣的開場白?您吃了嗎?羅莉心中惡寒了一把。
「沒……不……吃……吃過了。」汗滴滴,她本來是想說沒吃的,但是如果她說沒吃,冥佑等下又讓她吃,那她怎麼吃得下?
「過來,坐朕的身邊。」似乎知道羅莉面對自己有點緊張,冥佑終於伸出手來握住羅莉攥成拳頭的小手溫聲說道。
買嘎達,這麼溫柔,冥佑咋又變成這副德行了?這簡直就是冰火兩重天啊。
羅莉邁著僵硬的步子,慢慢挪到冥佑身邊坐下,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朕讓你覺得很害怕嗎?」依舊是溫柔的語氣,此時的冥佑就像是一個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一點也不復之前的暴戾深沉。
「沒有,不會,怎麼可能。」非常篤定的搖搖頭,眼神卻心虛的漂浮不定。當她對上冥佑的目光之時,心下突然一驚,這麼溫柔的眼神,她還是第一次從冥佑的眼神中看到過。好像在這一刻,她便是他最珍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