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辰逸愣愣地看著她,一副被她這話震驚到的表情。
她說什麼?
她說她喜歡他,所以就尊重他。
她還說,孩子歸他們家,而她一分錢都不會拿他們的安家的。
他的協議中並沒這麼說哇,他不過是想說她並不喜歡他,而他也注定不是一個好丈夫,所以打算等孩子兩歲時讓她自主選擇,如果她要離婚這份協議就生效,如果不想那麼他也可以不離,只要她不理會他在外面的生活,那麼他願意保她一世衣食無憂——內容,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大概就這樣吧!
可是……
安辰逸抬眸看了看已經開始掀被子睡覺的顧小曼,內心因為剛才那句「我喜歡你」有點小小的竊喜,卻又因為後面她那絕情的話語感到一種無措的情緒。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以對接下來那份離婚協議書。
其實,他並不是真的很討厭顧小曼,只是一涉及到婚姻,他卻……
那種感覺怎麼說呢?
就好像是被困在一個籠子裡,狹窄得他恨不得想要掙脫。
坐在沙發沉默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安辰逸起身把離婚協議書隨意地放進抽屜裡,滑開大衣櫥取出自己的換洗衣物,走進浴室時他還順道瞥了一眼躺在床上好像已經熟睡的顧小曼,欲言又止,最後只好關上浴室門。
她的反應,是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心頭不知不覺有一種難言的情緒盤纏不去。
浴室門關上,顧小曼睜開緊閉的雙眸半坐起身,複雜地盯著浴室門片刻後,下床著手抱起枕頭被子走出房間。安家有的是房間,她不怕找不到地方睡。
當安辰逸走出浴室,面對空空如也的大床,一下子怔住。
咦,人呢?
下意識地走出房間往樓下奔去,他找遍了安家的所有角落都沒發現顧小曼,整個人不由得變得有些焦急。
「少爺,你在找什麼?」一個下人經過看到他如無頭蒼蠅的樣子,禁不住疑惑地問。
安辰逸想都不想便問道:「有沒有看到少奶奶——」
下人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似乎有點被驚嚇到的模樣,「啊?少奶奶不見了?」
「……不是!」這時,他才想起自己不可以驚動任何人,因為只要驚動一個人,爺爺也會被自己給驚動,到時離婚協議書的事情……
想到這,安辰逸扯出僵硬的微笑,「呵呵,你別這麼驚慌,是少奶奶的耳環而已。我剛買回來想要送給她,剛才發現好像被我給弄丟了。」
「這種重要的東西丟了可不好,少爺,我去把其他人叫起來一起找吧!」
「不用了!」安辰逸連忙把人給拉住。「都這麼晚了,還是留著明天再找吧!或許,我丟在房間哪個角落也說不定,我先回去找找看看,你還是去睡吧!」
「真的不用了?」
這下人也是一熱心的主兒,連問了好幾次,在得到安辰逸再三的確定後這才半信半疑地回房自己休息去了。
安辰逸吁一口氣,擦掉自己額頭上的冷汗重新踏進屋裡轉向廚房找水喝。誰知,卻在廚房的門口遇到了自己剛才遍尋不著的顧小曼。
兩人杵在廚房門口,大眼瞪小眼。
「你剛才去哪了?」安辰逸沒好氣地問。
「神經病,你自己不會看?」顧小曼撇頭示意地點了點後面的廚房,一臉「你白癡啊」的諷刺表情。
她睡不著,難道還不可以爬起來沖杯熱牛奶喝了?
「我是問你從房間跑去哪裡了?」安辰逸快要被打敗了。
這女人可真會裝傻啊!
「睡覺啊!」
顧小曼白他一眼,邊啜著牛奶邊越過他往樓上走去。
安辰逸瞪著她的背影磨牙切齒,忘了自己來廚房的初衷也跟著拾步而上。「顧小曼,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可不是瞎子,你剛才明明就不在房間睡覺,還說什麼慌?」
最後,兩人的腳步停在新房不遠處的一間客房,繼續剛才在廚房的瞪視。
安辰逸看向她身後的客房,一臉的陰沉:「你是打算分床而睡了?」
這女人是怎麼了?她不是說她喜歡他的嗎?哪有女人喜歡人會是這個樣子的?難道,她就不想法子……呃,挽留他一下嗎?
「安辰逸,你說得這麼大聲,難道就不怕把你爺爺給驚動了?」顧小曼蹙著眉頭睨著他。「現在夜很深了,我看你還是回去睡覺吧!至於今晚提到的事情,我都簽字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安辰逸被她的話嚥住,一時找不到話接下去。
但又礙於男人的面子,硬著口氣說:「反正你現在這行為就是不行。」
「為什麼?」顧小曼瞪著他。
「沒為什麼,因為你跟我現在還不算真正的離婚,你這樣子爺爺肯定會發現端倪,所以我們不可以分床而睡。」他真佩服自己,這樣也能找出借口來。
呃……借口?
安辰逸楞了一下。
而顧小曼卻沉默了,想想他說得也對,於是便把杯子塞到他的手上:「幫我拿著!」剛才她想著想要逃離那間新房,現在平靜下來發現分床並不是什麼好法子。
安辰逸怔怔然地看著那杯牛奶,又看向客房裡,發現顧小曼已經在收拾她那枕頭跟被子,嘴角,一抹微笑不知不覺滿意地揚起。
顧小曼抱著被子在走過他的身邊時看到那微笑,頓有些生氣地伸出手肘朝他撞了一下。
杯子的牛奶搖晃著被溢出杯沿,安辰逸顧不著被燙紅的手背,捂著被撞痛的地方低哼一聲,忍不住低罵:「顧小曼,你個潑婦……」
隨著他的罵聲,房門關上的聲音旋即傳來。
他停止咒罵,傻眼地看著緊閉的房門,聽到顧小曼在裡頭低吼:「安辰逸,你個死人,你今晚就在外面過夜吧!」
「……」
他嘴角抽搐,呈化石狀。
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他剛才看到那女人抱著被子的同時手裡還攥著一大圈鑰匙;如果他再猜得沒錯的話,那鑰匙估計就是爺爺讓人配置留在他房裡的所有的房間的備用鑰匙;如果他真的估計沒錯的話,或許他今晚就真得在外面過夜了。
一陣冷風吹過,安辰逸打了個噴哧,喝了一大口牛奶可憐兮兮地朝房門輕輕地敲起來:
「豬,好冷,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