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夭睜大的雙眼,不可置信看著眼前盡顯老態的莫老爺子,嘴唇顫抖,艱難的問:「你是莫賢?」
莫老爺子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當自己的名字清晰的從她嘴裡吐出,昏花的老眼裡流出一行濁淚,聲音哽咽:「你是夭夭?」
尉遲夭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轉身伏在傭人身上嚶嚶哭泣。
「尉遲奶奶,你怎麼了?」沐子軒不明白這其中的奧妙,走到她身邊,小心翼翼的問,「你不是來看我媽咪的嗎?」
「是,我是來看寶寶的媽咪的。」抹掉眼淚,尉遲夭走到沐曉羽面前,細細的打量著她,通過她,尉遲夭才明白為什麼她會覺得沐子軒的眼睛那麼熟悉,這眼睛分明就是他們尉遲家人的眼睛,清澈、純真。
「孩子,你覺得這個眼熟嗎?」尉遲夭從手上褪下自己的手鏈,放在沐曉羽手心,看著她的反應。果然,沐曉羽迷惑的看了一會後,慌忙脫下自己手上的手鏈,仔細對照,兩個手鏈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在最大的紫水晶的內側,她的上面刻著「夭」,而自己的則刻著「灼」字。抬頭看著眼前的老者,卻是那麼的陌生。
「您是……」沐曉羽疑惑的問,最近她似乎一直生活在迷霧中。
「你知道尉遲灼嗎?」尉遲夭報出妹妹的名字,但是她卻不認為她會知道,這個手鏈如今在這個女孩手裡,不就代表著灼灼已經不再人世了嗎?
哪知,沐曉羽卻輕聲的問:「你說的是沐灼嗎?」
「沐灼?」尉遲夭驚訝的望著沐曉羽,難道妹妹改姓了?
「是的,沐灼是我外婆,她將這個手鏈傳給了我媽咪,我媽咪又傳給了我。」沐曉羽吞了口吐沫,喝了口水,繼續說:「沐是我外公的姓,外婆以前姓什麼我們不知道,只知道後來她改了外公的姓。」
「你外婆長什麼樣子?」尉遲夭急忙問,這個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女子十有八九是她的侄孫女,膝下無子女的她極度渴望子孫繞膝。
沐曉羽笑著搖搖頭,回答說:「不知道,外婆走的早,她的一切,都是小時候我聽媽咪說的,我對她的印象只有媽咪的描述,不知道為什麼,家裡連她的照片都沒有。」
尉遲夭又開始激動起來,是她,真的是妹妹,灼灼從小就不喜歡照相,總覺得那突然一閃的鎂光燈會嚇走她身邊的神明。不像她,熱愛鏡頭,最終走上演員道路。
臉色漲紅,尉遲夭的血壓又上去了。
「夭夭……」莫老爺子慌忙走到她身邊扶住她,一如幾十年前,他扶住那時候純真爛漫的她。
若是再看不出來他們之間曾經有過一段很深的感情,那麼沐曉羽和莫鋒就真的是情商為0了。沐曉羽甜甜一笑,搶在莫鋒前面開口:「爺爺,我現在沒事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你真的沒事了?」莫老爺子不相信的反問,雖然他很想現在就離開,雖然他有幾十年的話要與尉遲夭說,但是他更擔心孫媳婦的身體,這個看起來很柔弱的孩子,怎麼經得起接二連三的創傷。
「我真的沒事了,壯的像頭牛。」沐曉羽說著,還比出一個大力水手的招牌動作,滑稽可愛的動作將一群人逗笑。
想著孫媳婦住在醫院裡,有著醫生護士,就算有事,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走到莫鋒面前,給了他一個爆栗,說:「臭小子,你給我好好照顧孫媳婦,否則,我要你好看!」
揉著額頭,莫鋒越來越覺得自己在爺爺心裡沒有地位,但即使這樣,他也甘之如飴。
看著兩位老人一前一後離開的背影,再看著莫鋒揉著額頭,一臉無奈的表情,沐曉羽的心,很疼!
她以為莫鋒的無奈,是因為爺爺強留他下來照顧她,但她哪裡知道,莫鋒的無奈是因為自己在爺爺心中的位置已經徹底被沐曉羽取代。
「其實,你不用特地在這裡陪我。」沐曉羽幽幽開口,她不要這種施捨來的感情,沒有他,她一樣過得很好,就像以前一樣。
「你這是什麼話。」莫鋒急了,反問道:「若不是我,你怎麼會又進醫院?你現在遇到的一切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怎麼能不在這裡陪你?」更何況,你是我認定要娶的女人,我更應該要陪你。
後面的話,莫鋒還沒有說出口,就被沐曉羽打斷了:「這裡有醫生,有護士,我還住在這像賓館一樣的病房裡,不會有什麼事情的。再說,有些事情該來就會來的,我不會怪你的,」要怪只能怪我自己太天真,那麼容易就陷入了對你的感情裡面。愛上了與寶寶和諧相處的你,愛上了冷酷的你,愛上了柔情的你,愛上了不愛我的你……
沐曉羽滑下被子,整個臉埋在被單裡,醫院的被子上一股消毒藥水的味道,刺激的她眼睛不斷分泌淚水。
「你幹嘛還在這裡?」沐子軒見媽咪傷心,對莫鋒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一點點好感再次蕩然無存,任何讓媽咪傷心的人都不可原諒!
「子軒,別鬧,讓爹地在這裡陪媽咪。」莫鋒自然也知道沐曉羽在傷心,但是他卻不知道她傷心的原因,對他認為無理取鬧的子軒,擺出了爹地的架子。
「媽咪要休息,你別在這裡打擾她。還有,告訴斯瑞,別沒事情就來找我媽咪的麻煩,我媽咪與她沒有任何關係!她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扯上我媽咪!還有你,有什麼緋聞,自己留著就好,跟那個斯瑞也行,就是別拉上我媽咪!」沐子軒氣呼呼的說,「好了好了,你走吧,這裡不需要你!」邊說邊將莫鋒往外面推,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莫鋒就這樣被兒子推在門口,愣愣的看著砰然緊閉的房門。
「媽咪,腰疼嗎?」今天下這麼大的雨,媽咪的腰一定很疼很疼。
俏臉從被中露出,柔荑撫上擔憂的小臉,沐曉羽嘴唇顫抖,緊緊將兒子摟在懷裡,她真的不能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