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曉羽目瞪口呆的看著突然出現的紀雨澤,她從未見過溫文爾雅的他會出手打人,還將莫鋒揍倒在地,嘴角還有一絲鮮血,只是這血跡很快就被雨水沖刷不見。
「莫鋒,你是不是一個男人?」紀雨澤吼道,臉帶戾氣的立在莫鋒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怒火從眼中迸發,如同一道利劍,刺得莫鋒的火氣大漲。
一下從泥濘的地上爬起,向來一層不染的衣服上,泥濘不堪。
「你什麼意思?我不是男人,難道你是?你連向曉羽告白的勇氣都沒有,你這樣也算是男人?」莫鋒狠狠的吐掉口中帶血的吐沫,犀利的眼神看著紀雨澤,心中暗想:他果然是「那個人」的兒子!
莫鋒的話一下刺入紀雨澤心中,白淨的臉頓時漲得通紅,他愛沐曉羽,很愛很愛,本來他以為他可以等,等到沐子軒接受他,等到沐曉羽感受到他的愛。可是哪裡知道,沐子軒的生父突然冒了出來,而這個生父還是他的頂頭上司的孫子、他未來的老闆。
他又突然得知自己的身世,一個見不得光的黑道私生子。本來以為他再也配不上她,沒想到所謂光鮮亮麗的大明星,竟然也是黑道頭頭,G市最大的黑幫——莫堂的副堂主。
他不是配不上她,而是他沒有爭取。
紀雨澤看向沐曉羽,見到她眼中的震驚,突然很挫敗,她的心裡,果然沒有他!扭過頭來,憤然質問:「你以為你這樣說,自己就很了不起?我問你,曉羽她在你心裡究竟是什麼地位?你敢說,你沒有傷害過她?」
莫鋒的自尊受到極大刺激,長這麼大,從未有人質疑過他對一個女人的感情,渾身的血液全都湧上大腦,腦中發昏發脹,不受控制的,一記老拳已經招呼上紀雨澤乾乾淨淨的臉上,白淨的臉上頓時掛了彩。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莫鋒大吼,「你以為你是誰?有什麼資格來管我?」
紀雨澤不甘示弱,憤然回敬,你一拳我一腳,就在這瓢潑大雨中展開拳腳鬥爭。
「別打了,我求求你們,都停下來好不好?」沐曉羽大喊著,可是她的聲音卻被雨水沖刷地面,砸落水中的聲音淹沒,轟轟的雷聲由遠及近,閃電在幾人的頭上頻頻閃現,但是這絲毫不影響莫鋒與紀雨澤之間的「戰鬥」。
男人之間的打架與女人不同,女人是揪頭髮扯衣服,實在不行上牙齒,而男人則更注重於拳腳。
雨水將兩人的頭髮都沖在一起,一根根立起來,遠處看倒像是兩隻刺蝟。
你一拳招呼在我臉上,我一腳打量在你肩上,饒是紀雨澤在回到親生父親家後,被特訓了幾個月,哪裡是從小在黑幫長大的莫鋒對手,開始還能勉強應付,可是到了後來,卻不得不接受現實,幾招過後,紀雨澤只有挨打的份。
沐子軒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他本來一直以為,爹地媽咪應該在一起,才會對圍繞在媽咪身邊的小蜜蜂這般討厭,趕走一個再趕走一個,除了這個如同狗皮膏藥的紀雨澤。可是現在,看著在莫鋒身邊飽受折磨的媽咪,他後悔了,媽咪應該有更好的人照顧,而不是生下他就不管不問的莫鋒。
雨越下越大,紀雨澤狼狽的倒在地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頭髮上帶著黑色的泥塊,白色的外衣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莫鋒的樣子也不是很好,但僅僅只是有幾塊烏青,衣服上帶著一點泥濘,啐然吐掉口中帶著泥土味道的苦澀吐沫,莫鋒從他身邊走過,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走向在一旁喊啞了嗓子的沐曉羽。
紀雨澤艱難掙開雙目,被揍成國寶熊貓的眼睛腫得只剩一條縫,一股暖流從額上流下,模糊了他的視線,眼前就連雨水都變成了紅色,一雙滿是泥土的鞋子從面前走過,紀雨澤咬著牙,艱難伸出幾乎沒有知覺的左手,在那隻腳離開視線的前一秒鐘抓住腳脖子。
莫鋒雖然沒有受太大的傷,但是他不可避免的被紀雨澤傷到,右眼火辣辣的疼,嘴巴也木得有些講不出話來,沒走兩步,腳踝被人抓住,收不住腳的萃然倒地,著著實實的摔了個「狗啃泥」,滿嘴的泥土將潔白的牙齒染黑。
沐曉羽見他們終於停了下來,緊繃的心弦終於鬆開,這是她才覺得渾身發冷,眼前的景物開始模糊,就連一直站在旁邊沒有動彈的兒子也在晃動。
莫鋒倒下,她也跟著倒地。
不同的是,兩人一個摔得一嘴的泥,一個則雙目緊閉的暈倒在地上。
「媽咪,你怎麼了?別嚇我!」沐子軒是現場幾個人中唯一一個正常的,撲到沐曉羽身邊,吃力的扶起她,抱到自己的小肉腿上,嫣紅的皮膚燙的嚇人。
莫鋒雙臂代步,爬到沐曉羽身邊,摸著她熾熱的臉頰,狠狠扇了自己一個嘴巴,他怎麼能這麼意氣用事,光顧著跟紀雨澤鬥氣,怎麼忘記了沐曉羽大病初癒,身體還虛的很,今天又這般耗著自己的身體,他真混蛋!
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起來,抱起軟軟的沐曉羽第一個反應竟然是向城裡衝去,而不是打電話。
沐子軒追上前去,擔憂與鄙夷同時存在於臉上,擔憂媽咪,鄙視莫鋒。
慌亂中的莫鋒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冷靜,他緊緊抱著沐曉羽,滾燙的身軀灼燒著他的心,他在狂奔,希望能快點將沐曉羽送至醫院。
雨越下越大,沖刷著地面,沖刷著人們的心。
沐子軒跟著莫鋒一路狂奔,卻怎麼也追不上他!
「莫鋒!你給我停下!」
隆隆的炸雷掩蓋住沐子軒焦急的呼喊,他不明白,平時看起來很聰明的莫鋒怎麼會做出這樣的蠢事來。
一雙擦得珵亮的黑色皮鞋從那輛凱迪拉克裡跨出,踩在泥水裡濺起一朵水花,只見他走到紀雨澤面前,將一把黑色的大傘遮在他頭上,問:「死心了?我在給你一個禮拜考慮的時間。」
說完,將傘扔給地上的紀雨澤,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