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凝。」是誰?是誰這麼溫柔的呼喚她的名字?是爸爸麼?在這個世界上,也許就只剩下爸爸才會這麼溫柔、這麼疼愛的叫她了。爸爸,這麼久了,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
她像一個久睡初醒的嬰兒一樣習慣的伸長自己的胳膊伸個懶腰,卻有那麼一瞬間的陌生感覺襲了上來。她覺得自己好像變的輕飄飄的了,整個人都似乎隨風飄了起來,軟綿綿的感覺。
她輕輕的睜開充滿疑惑的眼睛,環顧一下這熟悉的地方。沒錯,是她的家。她回來了,真的回來了!這是曾經多麼熟悉的地方啊,她的筆記本、她的維尼熊、她那些漂亮的衣服還都在。甚至,桌子上那只漂亮的水晶杯裡還盛放著一支鬱金香,那是她喜歡的花。一切,都不曾改變,不是麼?
可是,正在她沉浸在自己已經回歸的喜悅中時,卻突然間又發現了另一個奇怪的事情。她發現,自己並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是的,是坐在沙發上。她那麼清楚的看著床上躺著另一個菱月,哦不,應該是沈凝。
她呼吸的樣子很可愛,正甜甜的睡著,穿著的是她最喜愛的帶著小草莓圖案的睡衣,蓋著的也是她最喜歡的小草莓被子。枕頭的旁邊還放著一本漫畫,那也是她最喜歡的。
「凝凝,起床了,快起來吃飯,你小媽都已經把飯做好了,是你最愛吃的小籠包。」熟悉的聲音,伴著輕輕的敲門聲又傳了過來,是那麼慈愛而溫柔的呼喚,差一點讓她忍不住的掉下淚來。
床上的沈凝慵懶的睜開了眼睛,俏聲回道:「爸爸,我馬上就起來了。」穿衣、洗漱、一切都如同她曾經做的過的樣子。可是,她卻看不到坐在沙發上的菱月。
輕輕的打開門,菱月也跟著走了出來。穿著白色公主裙的沈凝歡笑著跑到餐桌上,看一眼正忙碌著倒牛奶的小媽,乖巧的道:「小媽,又是小籠包麼?呵呵,謝謝小媽。」
小媽也一改平日裡冷聲冷氣的樣子,笑著回道:「我知道你喜歡吃啊,你要多吃些才好,你看現在這麼瘦。凝凝,當初是我太刁蠻了,害你受了好多的苦。」
「怎麼會?」沈凝輕輕的拿起了一個小籠包咬了一口,道:「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現在只看到了小媽的好,呵呵。現在小媽這麼對我,將來我也一定會好好的孝順小媽的。」
小媽沒有再回話,只是慈愛的望一眼沈凝,那眼神中包含著太多的寵溺與疼愛,就像媽媽的目光一樣,那樣無私的將母后氾濫開來。菱月有些的驚奇,她與小媽,何時有過這樣和諧的場景。
記憶中,她從早上睜開眼睛開始,便與小媽爭吵不休,不是嫌她做的飯難吃,就是嫌她倒的牛奶太熱。總之,她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有說有笑。
而她的父親呢,每每總是夾雜在中間左右為難,原本已經蒼老的臉上更是愁雲密佈,哪裡會像現在這樣快樂過呢?爸爸,菱月在心裡哽咽著:對不起,原來,我這個做女兒的真的很懂事。
「所以說啊,凝凝失憶,對我們家來說竟然是好事呢?呵呵。」一旁坐著的沈父放下報紙,從身後將妻子女兒攬入懷裡,幸福的道:「不過,到底是一家人,你們兩個就不要再這麼客氣了行不行?這個樣子的你們,總是讓我有些彆扭的,呵呵。」
「行,都聽你的。」小媽與沈凝異口同聲的回身對著他說了一句,然後便又相視笑了起來。這樣的場面,不免讓菱月想起母親在世時的樣子,心裡反而更加的難過。
「叮咚。」正當三人準備用早餐的時候,門鈴卻歡快的響了起來。
「肯定是司馬田來了,這宏瑞傢伙老是噌飯吃。」沈凝歡快的跑過去,開門。門外,站著的果然是司馬田還有文月?文月,對,是文月。雖然此刻的她已經換了一身現代的衣服,可是她的眼睛,她微笑時臉邊淺淺的酒窩,與古代的文月是那麼的相似。
「司馬田,文月姐姐。」沈凝開心的將他們讓到屋子裡來,道:「門鈴一響,我就知道是司馬田。不過,卻沒有想到還有文月姐姐。文月姐姐,好久不見你了,好想你呢。」
「是哦,我也很想你呢。」文月笑著對小媽與沈父打了一個招呼後,又道:「司馬田也總說,他總是跑來噌飯,現在都已經不好意思了。所以,這才拉了我來做他的墊背。」
「哪裡要不好意思?」沈父樂呵呵的道:「司馬田願意來我們這裡吃飯,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他跟凝凝從小一起長大,可是沒少受凝凝的欺負。」
「那可是當然。」司馬田見有人這麼幫自己忙自己也插了一句話:「沈凝在很小的時候就欺負我,這一欺負就是十多年。文月,你終於知道我為何這麼瘦了吧,從小受此壓迫,如何能長肉呢?」
「貧嘴吧你。」文月笑著用食指點一下司馬田的額頭,笑的極為幸福。
「好了,大家快來吃飯吧,一會兒要涼了。」小媽在桌前招呼,只一會兒功夫,就已經擺好了兩幅碗筷,又為兩人各自倒了一杯牛奶。
「文月,你母親的病怎麼樣了?」沈父喝了一口牛奶後問。
文月笑笑,看了一眼司馬田,道:「多謝沈伯父關心,已經好多了。說起來,還多虧了司馬田的賠償金呢。要不然,如何能支付起那麼昂貴的藥費。」
「賠償金?」眾人不解。
文月嘻嘻一笑,道:「上次我去他當鋪當東西,可是再去贖的時候,他卻說東西不見了。可是害我傷心了很久,不過,他說願意陪。陪了一大筆錢不說,還常常買了東西去看望我媽,說來也怪,我媽不知道怎麼就特別喜歡司馬田,老是拉了他的手聊天。這聊著聊著,我媽的病竟然慢慢的好了,連醫生都說是個奇跡呢?」
「這就是緣分。」司馬田接口,道:「不過就是一大筆賠償金,卻讓我司馬田得了個這麼好的老婆,嘿嘿,這還不是揀了個天大的便宜。」
「就你會說,不害臊。我還沒有想清楚要不要嫁給你好不好?」文月略帶嬌羞的伸手點捶了一下司馬田的肩頭。
司馬田一把抓住文月的手,焦急的道:「拜託,為了你我連我祖傳的當鋪都賣掉了,你想讓我『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別胡說哦。」文月聽了他的話,更加的不好意思起來,臉色緋紅。
司馬田卻不以為意,又笑道:「文月,你都不知道,原來我們一千年之前就認識的。當初是我負了你,所以現在我要加倍的補償你。」
「司馬田你怎麼越說越肉麻了。」沈凝忍不住的打了哆嗦,道:「我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看你看,落了一地呢。」
「唉∼你不懂啊?沈凝。」司馬田歎口氣,眼神飄到一旁正落在菱月的位置,輕輕的歎道:「也許,只有菱月會懂。」
「菱月是誰?」沈凝奇怪的問,又打趣道:「是不是你的初戀情人,當著文月姐姐的面可是要說清楚,要不然不讓你吃飯。」
司馬田卻呵呵一笑,道:「菱月就是你的前世啊,或者說,你是菱月的前世。哎呀,你失憶了,當然不記得了,呵呵。」
「叔叔阿姨,沈凝,你們可不要笑話。」文月趕緊笑著解釋道:「這司馬田啊,總是一副深深秘密的樣子,讓人費解。我是習慣了,就怕你們不習慣。」
小媽忙擺擺手,道:「這有什麼,也許是人家靈光一現呢?這人原本就是有前世今生的啊,前世相愛的兩個人,今生再相遇,也是種緣分啊。」
「對啊。」司馬田舉起手中的牛奶杯,道:「為了前生,也為了今世,我們就干他一杯牛奶。讓該生的人生,讓該離去的人也笑著離去。」
讓該生的人生,讓該離去的人也笑著離去?菱月默默的重複著司馬田的這句話,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有那麼一種想流淚的感覺。
「你看到他們的幸福了麼?」半空中突然隱隱的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熟悉又陌生。
「誰?」菱月驚得抬起頭,慌張的左右看了看,可是並沒有看到什麼人。
「你看不到我,就像他們看不到你一樣。」那個蒼老的聲音說:「但是,你能聽的到我的聲音。也是我將你送到這裡來的,我知道你放不下現代的生活,所以,讓你回來看看。」
「回來看看?」菱月皺了皺眉頭,盲目的對著天空中某一個地方問道:「既然是這樣,那我現在呢?我現在該怎麼辦?」
「去你應該去的地方,你心有所屬的那個地方。」
「心有所屬?」菱月瞪大了眼睛。
「對,心有所屬的地方。」蒼老的聲音回道她:「你心中最掛念的那個人在什麼地方?你就應該去什麼地方,因為你與他有生生世世的緣分。即便你因為他而傷透了心,可你還愛著他。這便是千年宿願,你逃也逃不掉。」
「可是、可是他為了自己,為了如玉而置我於不顧。那麼危險的時刻,他竟然將我推出去,我真的不想再面對他了。」菱月低下頭,想到哪一些的時候,心裡便如同刀割一般的疼痛。
「事情真的是這樣麼?你心裡明明也有疑問的是麼?為什麼不當面問清楚?菱月,他在千年的某一個地方等著你,你們應該回去,回去~~~~」
聲音越來越小,直到自己的眼前發出一片耀眼的白光,白光中是一個熟悉的身影,是韓祈傲麼?他怎麼好像瘦了,也黑了。正苦惱著一張臉,喃喃的道:「菱月,你在哪裡啊?為什麼找了你那麼久,都沒有找到呢?菱月。」
他在找我?菱月的覺得眼睛裡有一股溫熱流了出去,緊接著腦子裡一片空白,眼前也模糊不清。身體彷彿更加的輕盈,輕的像一朵雲,越飄越高。